瑣事連日堆積一個月有餘而不成文,窘迫得有些難堪,亦是部落客的一種愧疚。久未書寫,提筆的動作竟陌生起來,筆下的字更是虛弱無力,寫了仿佛就要淡去消失,像無法理解時間流逝之快。社交網站的動態在眼前閃爍,不停彈出新消息,許多人似乎正在找你,來去匆匆沒有多少人多作停駐,繼續拼貼日曆般一格子一格子的生活,排列整齊的工作清單,完好的發佈上網等人提出回應。虛擬賬號令你覺得有些疲乏,對話框三三兩兩托盤而出,你回答時有些猶豫,懦弱卻不得不篤定的做出決策。
將《再說一次秘密》出借了給張總管之後便甚少從桌上取書閱讀,S 向我借去的《等一個人咖啡》,斷斷續續也將近被他讀完一半了,不久后皮皮也要借去吧?遠在北方唸書的墨契藍從不間斷過自己的閱讀習慣,甚至寫起閱讀報告在部落格發佈讀後感。頓時想起枱樂熙小妹還有季羅恩的回信應該抵達了家中的書房內,當中信封內還裝著要我代為轉送給平凡人的來信啊。
理應是總結九月尾至十月中的篇章,東拖西延仍無法完整發佈,像自己以為老早就結束的九王爺祭典,九月后王爺他卻遲遲沒有收起晾在天上的濕棉布,天空仍然洗衣盆似的,翻攪污垢那樣的灰黑,持續衣服一直曬不乾,不停的雨季。不就很多人說,地球氣候近年來都反常的發生在不可能的位置,一切都變了。
抓住其中兩天的空檔,難得回家撫平雜亂不堪的思緒。我喜歡房裡三合板製的書桌,看著厚重參考書與精美包裝的筆記本成群在桌上陳列著,總給我一切得以安穩平定的慰藉。桌上還放著好些裝飾品,一個高約六釐米的柯南人像玩偶,他站在桌上最高一層,以他犀利的目光監視著桌面任何一個角落,想必也將主人各種細微心事的痕跡盡收眼底。柯南的後面是兩年前在遊川短詩比賽獲得的亞軍獎座,上面因沒打掃的緣故輕輕鋪著一層薄薄的灰,對詩乾涸的靈感也慢慢下沉到更深處了。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停止閱讀,然而責任和更多的責任紛紛出列責備我,不應自私的一味在精神上自我滿足。
桌面上凌亂留著三弟使用過的物件,行文至此他理應度過了一陣憂心忡忡的考試季。眼看著頓覺不忍,於是動手開始收拾起來。掀開堆疊的參考書作業,無意間碰到一個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子。留心一看,驚覺瓶子原是筆友為我送來的十九歲生日禮物,但瓶內裝滿的貝殼早已不知所蹤。心情不明焦躁起來,開始四處翻找貝殼呢貝殼呢是不是某個夜晚被海一樣的黑淹沒消失。搜索至桌面右側,再看見另一些堆放的禮物盒之中,立著一個裝有粉紅色粉狀物的更小的玻璃瓶,裡頭盛著將近一半的粉紅色的沙狀晶體。
那是另一份生日禮物了,由更早中二時期的朋友所送。曾有段時間它一直都放在家中某個專門擺放飾品的櫥內,同其餘的事物、校際比賽的獎杯、活動紀念品等並排,默默出示記憶的認證,提醒那個每每回頭觀望的自己。但原來裝著並不是粉紅色的沙子啊,我記得那同學講述那飾品的製作方式:將適量粉筆末混入細鹽,再鉅細靡遺如隱瞞著什麼樣的秘密,小心倒進瓶中,在最上層加上藍色亮紙褶成的星星,守護埋藏在瓶子底下秘密般裝滿瓶子。
找回貝殼還有藍色細鹽的當下是生氣的,只是發怒無用,於是很快便冷靜下來。定是二弟準備要送小恩禮物時不問自取了,沒好氣的找來二弟對質。貝殼都放置在一個顏色鮮艷綁著彩帶的禮盒里,而藍色細鹽都摻雜了粉紅色的沙子,統統混成紫色的粉末裝在一個罐子里遺棄在旁。
也許貝殼應是屬於海的,像鹽與沙子應該屬於沙灘的,即使再把貝殼還有那些細鹽裝進原來的瓶子也不會和之前的一樣吧。我現在似乎能理解懂言叔夏在《白馬走過天亮》提到對於持有這回事的恐懼,時間已經悄悄倒掉不及沉澱的秘密而我被清空了。難得有空見到的友人 V,向我說起校園生活,在距離霍格沃茨不遠的一端發生著。進入新狀態游移不定的那幾天一直沒有好好說話的機會,話到嘴邊不巧打住在自己心不在焉的話題上,雖是盡全力聆聽思考,仍舊徒然如私訊對話框沒有存檔便失聯的信息。
二十一歲陌生人那樣漸漸向我走來,帶著它的善意與惡意等我迎接。大二不再以新生菜鳥的身份行走校園,循環的後青春期自然地換上新血,然而依然是焦頭爛額跌跌撞撞。有時靜默在旁看學弟妹如自己曾經一樣的奔走,時有橫不下心的情形,欲開口指引還是按捺住了多餘的關心。我樂於充當收集故事的人,將它們兜售給生命所能及的地方。常聽朱小八對人情物事諸多的呢喃,有時是在電話上,有時則待在房內輕聲說話,頓覺得那不是容易受傷受挫的大一生活嗎呵呵……(究竟我從那困惑當中畢業了嗎?)猶豫著該不該向他們提起過去,我是從不擅長保密的啊,避免隔墻有耳也擔心聽者有意而滋事,結果還是壓低了聲量,像沉默的父親終究要語重心長交託什麼事情的樣子告誡了他們。
孩子終歸要長大成人,慢慢學會摸懂宇宙的輪廓,按照圓周環繞各自日常。擁有繁多小行星的孤獨,與其他的隕石相互撞擊磨練,就會悟出堅強的意義。
後記:
後來在某次交換禮物的儀式上得到一點釋然,我接過飛馬女孩裝著小禮物的紙袋,回到房裡打開,發現是一個細鹽摻入粉筆末的瓶子,瓶身稍小,懷著一樣心意不同秘密,飛馬女孩和中二那同學一樣是雙魚座的呢,她想在瓶底下透露些什麼呢?會是 John Green 寫在《紙上城市》裡面的瑪歌留下的暗示嗎?作者說奇跡發生在謎樣的地圖上,而且城市本身已是一種奇跡。
我還需要習慣,關於改變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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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