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多寫寫過去的好多事,其實只是生怕往後無法還原記憶原有的模樣,而我僅僅能依靠並且相信的感覺,就只剩下這裡的記載了。—— 隱行人。

慶倖自己正沐浴在文字大染缸裡的其中一角,不用做大時代的思想家,純粹小眾心態的蝸居於內,不時歡悅或哭訴,讓它們都變成無法剝離我的一部份。—— Sci Wong

陰陽眼。持有者

時光旅人。入境指數

2013年3月31日 星期日

Shall We Talk?


且將駕照事宜擱置一會。

聽見同窗們從升學講座歸來,於是敲上他們的即時通對話查明詳情。問過前方目標與自己略同的窗同學,字裡行間依然流露自在不羈的氣息。

【念完中五畢業了就念中六,念中六了便上大學,所有事都很自然啊。大家積分都不賴嘛,應該不需要擔心太多。】

是吧,越是長大,反而越習慣卻步無法不顧一切的放膽闖蕩。


那個毫不遲疑就自告奮勇上臺唱歌的男童,至今於我是那麼陌生人物。他單純希望有所表現,只爲虜獲全校師長一句嘉賞。如今,願望脫口而出之際,三思的理智往往扣上它們的腳踝,拖進深不見底的淵谷,顫抖瑟縮入心頭。

害怕追逐成為徒勞一無所有,夢想的路上如履薄冰,抉擇一步必須舉止慎重,不慎踏破便淪為冰湖下千萬為生活漫無目的漂浮的水鬼。

撒一流離在畢業生彙集的河畔,終於尋得一家開發部實驗室內落腳。他說曾經與我一樣貪得無厭,身邊似乎太多事物都能激發他的研究精神。但是由遠赴國外歸來,遇見好些博士班學生甚至教授,他們畢業往後的生活便在寫信要求政府部門資助研究開發新科技、重複成功率極低的試驗輪回中淡淡度過。

兜兜轉轉於閱讀時間匱乏的兼職生活,上下班都替學生學習進度操心,準備教程,連一早構想好的小說概念也全無下文。這一頭荷包喂飽,另一頭心靈開始鬧饑荒,時間化作烈日照耀書架上從未開封的新書,迅速蒸發那片荒地上棲居的點滴生命。


既要奔赴長久嚮往的歸宿,那邊廂也要求你滿足世俗的寄望。

外出途徑一個特別的(與塔羅牌極為類似)天使牌占卜攤位,隨手從牌堆裡選中一張,牌面忘了是大天使還是小天使,寓意為:思緒往往容易變得紊亂,因此必須與內心好好溝通,取出唯一對自己最坦誠的答案。

欲填寫網路上的大學申請表單,才因離校證書打印出錯而恍然,除了再往學校跑一趟別無他法。有所定數以前,我會逐漸累積【提交申請表單】按鍵的決心。

絕晴女到花城去尋找另一幅晴天了,不論身在何處當下是何種心情,大家仍然擁有同一片天空。只要還抱著一絲希望,真善美便擁有不死之身。

後記:

陳奕迅總是把歲月滄桑的潮汐吹過耳邊,伴隨著近日親朋戚友的恭賀與期待拍打上岸。

【就算牙關開始打震,別說謊,陪我講。】


2013年3月29日 星期五

慢半拍


從手機鍵入前面這幾十個字的時候,一切結果仍是未知之數。

約莫十個准駕駛人士各坐一偶,表面上裝出毫不在乎故作輕鬆,其實包括自己在內無不顯得局促難安。(一個咬著嘴唇,一個反復看著手機,一個將雙手握住雙膝)只稍微聽見對面的桌上,兩位面熟的學弟妹細聲交談,那些有關放榜後的打算。

【安哥同你講,考試呢就好似打仗一樣,系關乎你自己心理上嘅問題。未開始打仗之前咧,大家雙方嘅勝算系五十五十。吶,如果你對自己有信心,同自己講 “ 我一定做掛佢,我肯定贏鮫佢 ” ,咁樣嘅話你個信心冇七十五都有九十。最緊要唔好緊張,慢慢做就可以過嘅喇。唔求你做得快,只求你做得標準。】陳叔操著一口流利的廣東話,用他一直以來粗獷的言辭,叮嚀新手們要冷靜應對測驗。

長假無聲息消耗著空暇時間,縱使怎麼鬧怎麼跑也該是時候收拾心情,世俗地【善用】接下來的一連串假日替將來的自己謀生。畢業旅行以前,不停說服著自己堅決要找份不一樣的兼職,轉換新的工作環境汲取另類經驗。經過新村老家不遠的相機鋪,與該店店員兼友人碰面,離開學校門檻的他在有打算以前便投身于相機店的工作。每天給顧客照照相,將數碼相片文件上載到電腦軟件里修飾,一做便是兩年。


隨遇而安,他存够了一台單眼的錢,於是整頓心思決定接手管理相機分店的工作。(算是一個正式加入世俗的社會人吧)曾想過不如乾脆在店裡當個小店員,工作之餘,也能夠貪圖把玩單眼相機的機會。但因父親店裡點算存貨需要人手,所以也婉拒了友人希望與我合作的誠邀。

新年前三星期,隨老爸來到瓜雪一帶的小地方,一間坐落在依約(國文名為:Ijok)的五金店鋪,它由父親老友兼上司辣椒叔一手包辦,由老爸與旗下員工經營。我算是一個臨時雇員,職責大多為點貨,偶爾坐在櫃檯處招呼客人。隔壁的六婆常常愛理不理,自個兒在觸屏手機上瀏覽面子書狀態,寫寫單算算帳,生理時鐘準時喚她去吃兩小時的午餐,回來重複以上活動直到下班時間為止。

投身點貨工作的三星期里,紛飛的灰塵濕透了十幾條手帕。向來就對微塵敏感的鼻子一天也歇不下來,高聳的鐵架下方阿嚏哈秋從不間斷,稍稍讓安靜的店鋪留有幾分躁動。


等老爸出言表示辣椒叔要親自上店門考察工作進度的時候,六婆才終於挪動她略胖的身子蹬著椅子開始點算水管零件的存貨。絕大部份工作在各店員臨時抱佛腳下,所激發出的職場求生本能總算讓工作順利完成。除了幾件零星未被列名的貨物,剩下的爛帳都交給辣椒叔辦公樓的會計部辦事唄。

趁著每天午餐時間,能消磨的空暇都花了在寫部落格上。擁有《班長快遞》標籤的六成作品都出自當時擠出的時間筆下,方塊字沿著點算的水喉管,哐啷哐啷的發出金屬碰撞聲,開出如此奇花異叢點綴了昏昏欲睡的五金店。

女王、愛麗絲加入小學臨教的行列,做了四十五弟的同事,後來面對政策變動其中一人被迫辭退。王夫人和榴槤公主一樣從事教育工作,棲身在補習社管教一大班調皮的小鬼不見天日,好在榴槤公主及時找到行政書記的兼職,兩人引薦夢女和馬小姐頂替工作以後趕緊跳了槽。冰冰和阿櫻似乎做了幼教老師,與年齡更小的幼童為伍;噴嚏先生、窗同學還有打不倒男孩也在辦公樓找了份文職打打雜。

同學們規劃假日大都積極得很,服役的服役,兼職的兼職,而我還坐在店內的櫃檯上悠閒地敲敲打打。就連服役后回來的小白,短時間內也投靠了中學,當起了三弟班上的數學和生活技能老師。

一直認為我在店裡的工作純屬兒子的義務性質,父親看在我噴嚏打得連鼻子都將近掉下來的份上,不忍心還是向辣椒叔要求給我發點薄薪以示慰勞。感謝老爸,也感謝辣椒叔。


完成了點貨工作,於是轉移體力精力到即將面臨交通規則測驗上。

延誤大約兩年時間,身邊的同窗們都領了自己駕照(有的甚至已經過了試用期),才姍姍走進駕駛學院向櫃檯的書記報名。

【年輕人,這條數你算錯啦,應該一早考了執照就擺在家裡等它脫P嘛,到時候若你真的需要外出,就不需要依賴別人的交通,順便也能幫家人減少麻煩(由我親自載送上下學的弟弟)。】辣椒叔某天開車,對後座的我建議道。

交通安全講座,眾所周知是一門響噹噹的無聊課,說它口碑更勝於國中的歷史課也不為怪。

報名後正好聯絡上一樣未持有駕照的英仔,邀他於我共同趕在入學以前考獲駕照。英仔爽快應邀,一星期后兩人在陸路交通局的泗岩沫分部碰頭,一言一語談過了難熬的五小時講座。我笑言,你看吶身邊的大家都比我們早一步踏下了油門揚長而去,獨剩我們原地踏步不是?他聳聳肩,繼續別的話題,對話中兩位柯南迷獲知對方竟然也有閱讀福爾摩斯探案系列。一時興起,引經據文替近來的生活提上幾個字。


我恰好翻到《身份案》的第一頁:

Life is infinitely stranger than anything which the mind of man could invent。

英仔也翻到了筆記簿里記下的佳句:

Life is like a colourless thread,entwined with the red blood of the murderers,and the job is to unwind the mess。

(究竟哪一部小說引用那麼血腥的比喻啊?)

【你記得《貝克街的亡靈》嗎?裏面就引用過啊,雖然不曉得是不是來自柯南道爾筆下……】

陸路交通局派遣來的講師,慢條斯理演練著他再熟爛不過的臺詞。從簡單易辨的交通指示牌,談到駕駛者須知事項與面對不同狀況所採取的應變方式,最後略述陸路交通局對違規駕駛司機的處罰等等(包括洩露考題在內)。


雖然是編號十四,正式筆試當天進行得挺順利,無驚無險的通過第一道門檻。

理論課結束,示意我和英仔今後必須各自奮鬥。農曆新年接近尾聲,向駕駛學院辦公室領取生平第一張 L 駕照,順道預約了正式駕駛實習課的時間。

二月二十五日早晨九點,戴著墨鏡年紀約有六十歲的中年人上前詢問我是否姓黃。想必是負責我這新手的師傅,於是二話不說跟上了那人的靈鹿。路上中年人小聲問起我是否有任何駕駛經驗,言行中流露出有些刻意的裝出一副慈祥的樣子,加上他不諳華語,定是道地市井上混過不下二十年的老手。

【阿黃仔,其實你識唔識廣東話嘎?】他終於不再拐彎抹角。

【識……我識嘅。】該是他露出真面目的時候了。

【你以後叫我安哥就得嘅喇,而家我載你去一個地方學車。】


靈鹿駛進新村長屋區內的一道斜坡前,中年人熄掉引擎開始向我說教起來。

離合器、刹車器、油門、雨刮器、照明燈、信號燈、手刹車、燃油表、溫度錶他一一解釋過後,才輪到新手親身體驗駕駛。再自然不過,啟動引擎換擋時常會出現新手不正確使用離合器的情況,即離合器踏板沒踩得很用力,導致齒輪摩擦而發出巨響咔咔聲,抑或成功換成了一檔,卻因為離合器踏板放得太快讓引擎熄火。

【踩大力點!入咗牙先至慢慢放嘎拉似,車行咗之後頂住佢,再慢慢松腳去踮油。】師傅顯得些許不耐煩,只有我在駕駛座上唯唯諾諾回應,恭順聽從。

懂得了行駛的方法,於是緊接著練習操縱方向盤拐彎。

【誒,黃仔可唔可以快手點?再唔擺返去架車撞路邊咯……】

【我叫你踮油,唔系踩油啊……】他咬緊牙根大喝。

不解的是:為何師傅車內的離合器老是那麼松而油門總是那麼敏感?而他卻完全沒有察覺,第一堂課回家路上因為一直害怕汽車突然熄掉引擎,我死死踏著離合器不放的事情。


第二課是上山踩線以及側位泊車的演習,前一課的時間實在太短,不足以讓這個生性遲鈍手腳不協調的新手習慣過來。免不了遭師傅責駡,雖是慌亂還得畢恭畢敬向師傅點頭哈腰。

第三堂課前兩小時,手機通話中師傅無意間報上姓氏,才知道師傅姓陳。

和上一堂課相隔十八天,手腳生疏不少,而陳叔直言若覺生疏其實並無不妥,十五分鐘內必能找回駕駛的手感。正式考場的斜坡比先前來得更高,稍微需要多一些動力才能抵達分界線。技術笨拙的新手接連失敗了十幾次才學懂吸取教訓,任陳叔抓破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同你講啊,如果你系要亂咁來咧,JPJ真系唔俾你過嘎,到時候曬嗮百五蚊系你自己攞嚟,唔好話我唔提醒你……】陳叔一臉不悅,下車隨手點了根煙,將心里極想飚出的髒話,在反復吞雲吐霧下統統吹走。

【你自己練下,安哥落車休息陣……嘿,Mr Loh !……】陳叔轉身關上車門碰見同僚聊了起來。

接下來最後兩堂課亦如是,扣除來回考場住家所需時間,留在考場里無休止練習長達兩小時。龜速攀爬在考場內三個測驗站:上山泊車三點轉向上山泊車三點轉向又是上山泊車三點轉向。眼看學徒漸漸上手,陳叔將剩餘的精力花在有關三點轉向的駕駛提示。


確保考場內第二部的測驗演習順利完成,陳叔坐上駕駛座隔壁,指路教我停在考場另一端的路旁,大概講述了第三部測驗駕駛路線,卻因時間短促不得不到路上邊說邊做。

面對再現實不過的路面情況,街道像無形中被撥快了齒輪,瞬間仿佛有車輛在蝸牛眼中飛馳而過的錯覺。依我看,眼裡所見若是單靠肢體移動(不藉助機械)作出適當反應,所需時間頂多短短三秒便能輕鬆跨越馬路。換做是利用機械代步(若以已經作出轉向準備為前提),遲鈍者花掉兩秒查看路面,一秒鬆開離合器,一秒輕踏油門,一秒放下手刹車,三秒轉出路口,共計六秒。

一星期內連上三堂課的壓力堆積下來,全在第三部測驗演習決堤,光出個路口便讓引擎熄火了足有三次。

【系咪連出個路口都咁辛苦啊?都唔知你咁緊張做乜,好簡單嘎嘛無謂搞到咁複雜。眼睇路,出路口個陣時做準備,手揸 Handbrake ,踮下油,冇車啦,行車咯!唉……正式考試嘅時候 JPJ 唔出聲你自己做嘎,如果死火三擺你就玩完。】陳叔氣急敗壞,乾咳了幾聲。

處在兇險的道路,方能體會小學里曾經學過的俗話:馬路如虎口。能自在徒步或以自行車穿越馬路,直教人對那句忠告不以為意,此時,它又是那麼深刻的印證著現實的警句。

【安哥真唔明白點解對你咁好,平時教其他學生我都凈系俾佢哋行一次就搞掂,之後嘅事我話知佢哋,叫佢哋自己拾生。你睇下,今日都走咗四擺啦,仲同我搞咁多花樣?】陳叔一手扶額然後歎氣。

第五堂課結束已經是晚間八點鐘,陳叔給學徒留下一番叮囑,說著期盼聽見我的好消息,然後便駛著他的靈鹿消失在黑暗的街角裡頭。


測驗落在最後一堂課的兩天以後,期間不斷提醒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多給自己一點信心。知情的友人紛紛送上鼓勵和打氣的信息,祝我順利通過駕駛測驗。英仔趁機挖苦,說傳奇怎麼可能會不及格呢,記得考到駕照了就請他吃頓飯。

想起本地作家匆匆在《尋碑》裡寫過一篇名叫《愚蠢的限度》的小說,於是隨手按了分享鍵發到英仔的主頁上。


我的IQ有不凡的126,與天才等級的180相差不遠呢。 
我把這個成績向太太炫耀,怎知太太冷冷地說: 
【即使你的IQ有兩百都沒有用,重要的是在現實生活中能有效的處理事情才算聰明……】


呵呵,突然發覺裡頭的太太竟與母親有幾分相似。(我明白這絕對是理論派的失策)

由一開始的換擋不順手,腳尖與油門貼得太近,陳叔不厭其煩嘮叨甚至快要發脾氣才得以將一點也不長進的我調教成現在的樣子。

只可惜這學徒讓他失望了。


拿了第二輪編號四十六的牌子,參與測驗的考生魚貫走至候車亭坐下。一個個像即將被交通局審判的階下囚,個個低下頭安撫惶恐的心跳。

跳過測驗的繁文縟節,我簡述整個失敗的過程。

調整好了駕駛座,前方的車輛蓄勢待發往斜坡直衝而上,看准黃線刹車停下,待考官檢查完畢順利下了斜坡。等候的空當試過一次離合器踏板的鬆緊,如考官所言設置得比平常更高一點。斜坡上站著的考官揮手示意我向前,於是換上一檔,輕踩油門順利登上斜坡標記的黃線。

準備離開斜坡,深吸一口氣再次換上一檔,左手握緊手刹車,重新回想一遍陳叔的指示。

【第一,松嘎拉似直到車震頂住佢,第二,踩油上到遊標數字三,記住唔好縮油,最後第三先至放 Handbrake ,咁就過到嘎喇。】

一……車子似有似無的在震動,嗯,該是抵住了。

二……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油表奮力飚升上數字四。

關鍵時刻。

三……喀噠一聲放下手刹車。

幹,讓我度過這煎熬的斜坡吧!

隨著落空的嗡嗡聲,靈鹿徐徐倒退了一些,離開了規定的黃線骨碌骨碌滑下了斜坡。晃神那一秒,心情和攀不上斜坡的靈鹿一樣急轉直下,直到刹車器踩緊才清醒過來。

斜坡頂上的考官是名中年壯漢,用一種鄙視乳臭未幹小鬼的眼神瞪著我,嘴裡發出倒彩聲。

離合器踏板沒完全鬆開?或者是冷氣沒關?不不,我記得冷氣早已經關掉了。究竟做錯了什麽步驟?四下詢問通關的考生,獲悉原來其他師傅有南拳北腿的教學方式,唯我一個招式與他人有異。午飯時間遇見大我一年的阿宅學長,二十一歲的他已經在學院進修了電腦科學一年有餘,近期因其中一科不及格必須等待重考,所以找了時間來考考駕照,不料一樣成了坐在我隔壁的天涯淪落人。

【啊哈,想想自己就那麼喜歡數理,物理又稍差一點,所以就選讀電腦吧……】阿宅學長傻笑著。

“ 嗯,雖然起步慢了,不過既然選了就得要堅持走下去,祝你幸運通過之後的考試。 ” 我倆在食堂飯桌上握手。


後記:

駕駛測驗事後有感:汽車是一隻你必須駕馭的獸。每一隻各有脾性,馴獸師須有敏捷的身手和快速的反應和適應力,勢必要在短時間內摸清它們的心理,才能控制的得心應手。

爲了平復測驗失手的心情,逕自乘搭公車來到一間商場的清倉書展買書安慰自己。不知打哪來的興致,走進星巴克咖啡館點了杯美式蒸餾咖啡,坐下完成了寫給哈曼的信。

回家路上,手機鈴聲響起,來電的是小白。

【咦,你們怎麼看見我在等巴士的?】

“ 今天吉隆坡區內不就有個升學講座嗎?我們都出發去那裡聽講座了,路上恰好看見你的。你沒去的話,我或許能叫同行的窗同學詳盡的告訴你講座的事。 ”

【謝啦,再見,拜。】幾乎忘了升學講座這回事呢,罷了,今天已經累得不大想說話。

夜裡和墨契藍通話,對方坦言自己曾經在駕駛測驗里失敗了四回。目前因為即將北上升學,並無意重考,說要是需要交通的話就搭地鐵搭公車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附帶一提,基於班長和同學因為工作環境和住家距離而脫節太久的緣故,大家身邊發生了一連串的事件。對於那些已經公開的秘密(比如某某同學竟牽起了另一位同學的手),我依舊遲遲沒有適應過來。是否應該歸咎于那個後知後覺的天性,抑或試著接受那樣的自己?

我想,大家往後不知道彼此的事會越來越多吧。

無奈而又令人感到不甘心。


2013年3月21日 星期四

未竟之旅。你在煩惱什麽?


連日感覺心煩,瀏覽網絡直至深夜,等母親頂著一副被房間微光刺醒的睡臉開始念叨了才甘願入睡。領成績前晚,面對電腦為部落格寫第三百篇紀念文章,舒解擔心成績的情緒。

同三弟小弟早起下來增江老家,趁還有些空餘時間,藉故走到在照相店工作的道川家幫忙安裝電腦修圖軟件。之後道川發現客廳的電視螢幕里播放著有關今日成績發放的現場新聞採訪,受訪院校竟是之前就讀過中六課程有段時間的甲洞衛星市國中。採訪記者身後正好就坐著該校校長、副校長和幾位主任,那位給我上過英文課,漂亮又趣怪的班主任正巧也上鏡了哈。

十一點半才與三弟趕到巴士站等車,他埋怨著難受的炎熱天氣,於是想也不想就攔下一輛路過的德士,正午以前便抵達了中學。見到一兩位中六的同僚在校園徘徊,是小紅帽與火爆猴。

上前問過小紅帽要到哪兒去領成績,然後打算到中六教職員辦公室查詢。離辦公室門口只有三步之距,肚腩老師熟悉不改的招呼聲令我放腳步。滿臉期待,急著想知道兩位通識的成績如何,兩人這才道明上辦公室的原由,老師建議成績單的事情還是去行政辦公室問問比較清楚。


說時遲那時快,等來到行政辦公室門前,小我一年的學弟妹們已經同神算先生坐好在對面的課室里等考生上門領成績,於是沿路折返從另一個方向轉到對面的教室。

偏偏這時在樓梯口撞見了校長,面對校長對校刊事件的查問,我仍是支支吾吾的應答。幾番勸說下,她明白雖然故事只是創作,不乏渲染誇張的成份,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免會令人產生諸多的猜測,所以禮貌上誠懇的道個歉比較好。

【自己的造出來的小麻煩,就學著自己聰明的去處理吧。】她笑笑轉身離開。

隔壁班的班主任路過,告訴我成績真不錯,當時還在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狀態,因此沒多大留意主任的話。神算先生喚我寫下自己的名字,在我準備接過成績單那刻他一本正經地請我去見校長。(若讀者記得小學作文的範文公式之一:起初文中主角會感到忐忑不安,像犯了什麽大罪似的來到校長室門前,情節峰迴路轉,校長反之為該主角捎來好消息。)

即使把以上情節發展背得滾瓜爛熟,心理自然下意識摔了一個踉蹌。校長說既然這樣她依然不能省下唇舌功夫,再度恭喜我豐收大吉。窗同學隨後來到校長室,接過成績的兩人小心翼翼撕開信封查看,眼角往窗同學的成績單偷瞄了一下(嚯,三個四點零,一個三點六七!)。回過頭來,眼前躺著好幾個令我的驚詫不已的數字和字母排列。

終於沒有像從前噩夢的恫嚇,我更能冷靜坦然的接受現實世界里白紙黑字打印出來的成績單。中六生活艱苦學習階段的洗禮下,大家悟出了【努力與成果不成正比】的道理,因此起初對考試成績並不抱太大期望,一味告訴自己盡力就好。

此刻,我換回一陣甘露灑下心田。

考獲三點九二佳績的奇人。

雖然常被神算先生叮囑要慎選科目學習,但至少結局已給自己的疑惑一個清楚的交代。

剛看完信封不久,編輯部的新執委打鐵趁熱拿來一張訪問稿,上面老掉牙的五個官方問題風雨不改:

【一、請問您當下考獲佳績的心情是? 
二、請問您如何為考試做好准備?
三、請問您考獲佳績的同時,想要感謝的人是?
四、請問您未來的目標及計劃是? 
五、請問您想對下一批即將應考的學弟妹們的勸導是?】

窗同學不假思索,草草三言兩語了事,我說他怎麼給編輯部添麻煩了多寫幾個字讓他們好辦事嘛。畢業以後,經久未提筆書寫的國文更為生疏,特別是進了理科班每天只埋頭在英文編寫的課本,唯一用上國語的時候只有通識科吧。有何資格說別人呢,盯著自己的也沒有任何可取之處,橫豎都像回答官方問題的官方答案。

門外閃過一個人影,胸前縫著橙色的學生名牌,是單簧管學妹。說是被某位樂隊的學姐叫來幫忙回收訪談稿的,我猛然想起他們演奏會刊物向我邀的稿沒寫。好在她說不打緊,可以讓我慢慢寫,就算字數超出一些他們能替我處理。窗同學臨走前在受訪學生資料寫下自己電話,立馬強調:要是發表激勵演講的話,千萬別找他。


回到發放成績的教室,幾位同班同學已經站在門外聊起來,大家相互道賀著,并慰問各自近況。奇卡米遲遲未到,情急之下連打幾個電話催促,原來是因路上塞車而耽誤了時間。以為等奇卡米一到能脫身去解決剩餘的差事,校長今天不知怎的心情特好,不停拉考生合照留念。

接近下午一點半,在奇卡米的陪同下戰戰兢兢進入辦公室,老師們投來有意無意的目光直教我感覺心神不寧。先是見了張老師,最後來到奇卡米乾媽(中五班主任)面前,一一讓班主任檢查兩人成績單。班主任臉上如沐春風,直說兩人成績都挺不錯啊將來有何打算要念什麽科系。

(不用看也知道你要進化學系還是化學工程系了吧?)

【我想我會選讀電機電子工程吧……】

(嘿……怎麼你們男生也和女人一樣善變啊?之前不是對化學很有興趣的嗎?)

可能吧,夢想真的如賴老師所言,隨著時間推移有了新的變數,未來也因此產生巨變。


眼看氣氛鬆懈下來,於是就校刊事件小聲的向老師道歉,老師欣慰的笑著告訴我事情既然過去就讓它過去了。(事後,我那副窮擔心的樣子還被奇卡米拿來當了笑柄。)身後坐著的阿森老師一如當年那麼不識趣,若無其事的提到【實驗室、爆炸】幾個字眼,然後無辜回應:【其實我不是在指那個,你別在意。】

(對了,那個和你們同班拿三點九二的傢伙呢?跑哪兒去啦?)

【他在樓上辦公室找級任老師。】

(那沒良心的傢伙,忘恩負義。光是記得樓上就忘了樓下的功勞。)班主任故作吃醋狀。

步出樓下的辦公室大門,我深沉呼出一口氣。


獲悉班上在數學科表現優秀的同學,悄悄上了樓向貓教授領取之前說好的獎金,(大夥還市儈得圍成一團計算,笑說這下獎金真賺翻了)於是逕自上了樓。貓教授看過成績給予讚賞后,不乏盤問近日我惹上的小麻煩到底解決了沒。我趕緊回答那畢竟只是我的創作,割傷他人真的是我的無心之失(冤枉)。

電話在口袋裡頭微微震動,是小白的電話。大家似乎都離開了學校搞聚會去了,因待在辦公室收信不好,聽見的內容大致上就是:【我們在M仔吃午餐不知道你要來嗎,交通的話或許你可以聯絡奇卡米,我們先行出發。】

是吃雪糕嗎?最後一次同大夥去那間麥當勞我記得是拍攝《回程》第六幕當天。

掛斷通話,我稍微把身子傾向左邊,湊著貓教授耳朵說出通關密語。教授會意,跟著拿出她的記事本要我把名字寫下。

Remember to claim your rewards later from me。

我向教授說再見。

學校大門外三三兩兩站著幾個下午班的學生,班主任也撐起遮陽傘準備回家,我微笑著與班主任道別,望著一襲鮮豔粉紅色連身裙消失在街上。


奇卡米因有急事要辦決定上甲洞,不見了人影,我唯有截停當天的第二輛德士,往長屋住宅區某條捷徑通往的麥當勞出發。穿梭一路擺放淩亂的巨石盆栽,才停在快餐店的店門前。走進店裡,四下卻都沒有熟悉的身影和交談聲,一度以為是誰惡作劇躲藏了起來,後來頓覺不對勁再撥了幾個電話,結果是搞錯了地點讓好想猛敲自己腦袋。心想不好,我還跟大廣同學說了要不要也一塊來聚聚。

時間是下午兩點半,烈日當空下,冥頑不靈的在高速公路旁的拐彎處又站了半小時,企圖去再截輛德士與大家會合。最後沒有成功攔下任何計程車——那裡根本就不是理想的載客地點。遠看大廣的身影從一個角落處徐徐走來,瞭解實情后,無奈又再掉頭朝反方向離去。


沿路飛逝的街景車輛,像極了那短暫的一年半晃眼間閃過,身邊拂過的風聲還吹著一股強烈的落寞氛圍。

給母親打了個電話,通知她是時候回去準備教材了,免得待會延誤小琪的數學課。

只怪自己分神沒聽清楚地點啊。

再次隻身走進麥當勞,照舊點了一支雪糕,班長坐在那張仿佛只爲他們特設的長桌座位,對著沁涼的冰品舔起來。他就這樣看著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成績單,上面總計三點八七的積分卻怎也激不起他一絲歡愉。反而開始想像小白窗同學在一旁繼續作弄著副班長,王夫人和榴槤公主失控大笑的樣子。呵……莎莎和銀閨女今天也不在吉隆坡呢。

看見嗎?冰淇淋在流淚。

歸途路上,很巧又接到王夫人的電話。

【我看來是趕不及了,上課時間到,差不多要教補習了。】我竟然將“ 你們玩得開心點。 ” 屢次哽在後頭又吞下肚子。

數學補習課結束,金牛女給我撥電話寒暄幾句,像是今日學校的情景:阿郭出乎意料差些就為她班上爭光,神仙翔不負眾望還是得了全理科班內最優秀的成績。也聽說,甲洞衛星市國中中六主任笑得見牙不見眼。

上網翻開面子書,網絡似乎又因成績發佈一事變得熱鬧起來。女班長在主頁上,恭賀我繼小學以來再度創造傳奇(不過一個浮名),朋友們都在即時通和時間線上留言詢問成績,恭喜我不負眾望再次辦到了。

這一天,我根本就在狀況以外吹彈可破,驚魂未定的承受許多沒有心理準備的衝擊。


後記:

翌日爲領取課外活動證書,會見了田媽媽,生物課老師,還有劉老師。在執教文學上頗有經驗的劉老師直言,碰觸文字讓一個人蛻變。傷感的是,當你越深入殿堂裏探索,曾在身邊的人只能瞭望你越走越遠——像礦工一樣挖掘自己的同時,渾然不覺疏遠了別人那樣殘酷。

有人開始覺得他愈來愈虛無縹緲,過於理想主義的推崇精神高度上的需求。

深夜,他對著螢幕前的即時通話,對方卻不吭一聲,只顧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回覆信息。

對方說,或許他們正嘲笑(甚至唾棄)這些彆扭的想法也說不定;誰會陪自己到最後,沒有任何提示。

午後找鄰座蘇凌登上嘛嘛檔見面,大考結束那段時間,他在我記憶里出現了斷層;突然因服役而剪短了頭髮,突然換了一台三星智能手機,突然被班長約了出來。一言一語連接上話題,幸虧我仍有重拾昔日友好關係的信心,於是自作主張讓他也簽了聖誕卡十年後的契約。

害他聽班長那麼多廢話,真過意不去。

【時間從來不回答,生命從來不喧嘩。】

停在這一坎,總該要學會惦記而不是想著時刻相聚。既然已記牢了當下感想,發發牢騷就好。人生就是一直積攢許多美好與遺憾交織的故事啊,有他們才有感動。所以勸勸自己看開點,接下來要煩心的事情還多的是。

對了,下午還有第三堂駕駛課。


2013年3月18日 星期一

300:我寫,故我在。

敬我那些相濡以沫的文字所記錄下來的生活:


背向童年沿路遠行了七年,掉落在時間線上,身後經久失修的世界也被掏空剩下殘垣敗瓦。任憑我怎麼用力的抑制遺忘的速度,一樣是輸給了時間。

一個人終於在輕狂的年代對生命允諾,而且并沒有明文規定該承諾的時效能夠持續多久。

即使這樣,他也決意要修煉重建時間的魔術,盡可能利用魔法還原一切的過去。

在魔術還未成形以前,少年混沌的天地只有一顆腦袋的大小,他棲身于那被裝下的彈丸之地,遲遲不肯展開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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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學開始,便從華文課聽來許多語文知識和生字詞語。舉凡學習語文,大抵都要由單字起步(那是我們牙牙學語時就慢慢掌握的本能),漸漸我們懂得配詞造句,然後被傳授寫一個段落的招式,長年累月,最終一篇完整的作文破殼而出。

那時,文章還沒有被賦予靈魂。

我們窮盡幼小的想像力,躡手躡腳踏過每一個方塊字,打從一百二十字的短文積累下來,書寫紙用掉的頁數也逐步增厚。教導華文的級任老師那裡得來的贊許,是種莫大的鼓勵。雖然自己提過很多次,但不得不重複龍哥在散文《紅毛丹》裡頭,提及有關書寫行為擴散繁衍的過程。

【也許就因為這從小就培養的虛榮,支撐著我們寫到現在。】(龍哥提到的紅毛丹是他對阿公的紀念,猛然想起增江老家曾經也長了一棵碩大的芒果樹啊,但我卻未曾去替已經枯萎的它刻畫下來。)


小學里能寫得比我好的同學大有人在,學生們慣以作文的篇長作為能力比較的標準。墮入詞窮的窘境,年幼的我倒是羡慕那些同學行雲流水源源不絕的詞彙。小學級別的寫作技巧一般上注重於表面形式,諸如成語應用、句子通順無語病以及一些初級修辭的操作手法等等。

恃著那點三腳貓功夫,班上幾位對寫作有興趣或表現優異的同學都被級任推薦加入寫作班進修煉。先要感謝三年來從旁指導的林老師,她是我寫作里程碑的第一位引路人。

上初中一,華文課驟減的日子,有幸撞見了另一次踏入文學殿堂的機緣。那是我第二位在文字路上給予一臂之力的啓蒙,鄭老師所發起的一次文學講座。

透過小學時期所購買的《M國的少年禮》初次認識老師,聽當時的班主任提過鄭老師曾在小學母校執教過一段時間,後來才轉到鄰近的中學繼續當華文老師。六年級的時候曾和老師有一面之緣,我清楚記得那是童詩創作講座。講座完畢,老師開放一點時間讓同學們寫寫童詩,然後再由她點評當中認為不錯的作品。


《醬料家族》的童詩正好被老師相中,於是被老師給叫了出來。她一臉慈祥的,像園丁望著她在花園里欣欣向榮的嫩芽,將她手中那本《飛翔的童心》童詩合集遞到我手上。

正因老師在中學里籌辦文學講座,使得校內對創作抱有疑問或興趣的同學們齊聚一堂。一場講座借著老師在文壇里的人面,請來好幾位本地作家像是劉育龍老師、劉藝婉老師、周錦聰老師、龍哥以及伍燕翎老師。《蒙娜麗莎》和《書韻》兩篇拙作幸運的獲得點評,前者劉育龍老師覺得稍有創意,至於後者周老師則說,雖有佳句,只可惜詞不達題意。

就讀中學後的女班長,突然在眾多成績優異的同學視線外耀眼了起來。她明顯比我秉持更多書寫的熱忱,從加入作文班那刻起,她的文字頑強生長至今。回想那個因虛榮心作祟而打算封筆不寫的我,實在也太愚昧。

當時不懂事,一心想要獲得別人的肯定,變得急進導致事倍功半。來到高中時期,鄭老師連同女班長一再鼓勵我創作,才終於重新提筆。剛從枯萎的文筆中復活,不免犯下無病呻吟的大忌。依稀記得那一篇詩作命名為《心雨》,空有情緒,卻沒有明顯主題。


失望完以後,下回動筆我就謹記著老師的教誨:寫作必須言之有物。

中四後期迎來面子書的新生代,悄悄上網吧申請面子書帳號不久,順道也開了一個部落格帳號。印象中那時候還是部落格的繁盛時期吧,聽說八字輩的本地作家們各有屬於自己的網誌,相比如今速食文化下被捧高的面子書,部落格的經營已經黯然失色得多。

安置了設定,苦思良久,我在部落格標題欄裡頭填上《隱形部落》。

部落格以黑色介面為主,正反映出了作者想要表達的感覺。把該要隱蔽的一部份情緒渲染進去暗淡的黑,只留一部份在黑暗中發亮的簡短斷句。原是不想太早公開部落格的存在,只是沒想到一日女班長出現在網咖發現此事,囔著要看看部落格的模樣。爲了順道問問班長有關置入音樂播放器的事宜,部落格終究是曝光了。

當時家中還沒有添置電腦,所以一直以來每篇博客文章都要靠光顧網咖僅僅的那一兩個小時內完成。以為博文在斷句的加持下會有什麽另類的美感,其實不然。如今重讀舊時寫下的日記,搖搖頭認為它們不就這些騙人的小計倆。不假思索就寫下的,還是欠缺了一點能感動讀者的誠意。

於是,我變得越來越在意自己在學校作文里不停被重複的書寫題材,頓覺心生厭惡,誓要拆除死板的框架,跳出來走不一樣的路線。為達目的也多看了幾本本地創作,但在書寫起初會偶有些許模仿某作家的手法,不過最後還是會自然的決定要開創屬於自己的一番風骨。

偏執感到篤定,當文章開始散發感動與靈魂那刻,便是我們以自己的方式在文字堆裡盛放出一朵花的時候。

第二個博客名稱《晨光下的黃花》因此得名,我的心態是:不起眼的燦爛著,但這是參與在文壇里百花齊放的一小部份光輝。(期間感到無聊,換過一個名稱叫《沉默的詩人》,還讓一位帳戶名與標題相似的讀者吃了一驚。)


山神常常看到女班長和我的博客的時候,老是板著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的嘴臉,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念著念著就開始埋怨說你們這兩個傢伙的文章,總教我感覺不知所雲啊,要嘛就直截了當把話說清楚。之後他也開過一個部落格,沒堅持多久,發佈三篇過後也立即銷聲匿跡。

懷著一點點想和世界對撞的叛逆,文字便這樣留存至今。我以自己能夠以文字寄情的能力感到無比光榮,一如修圖,你裁剪加工的就是你所珍惜的畫面光景。查看著昔日自己的文章,縱是面對過去陌生的自己感到訝異,一路走來也算有了個交代吧。套句老話:【正因為過去的缺陷,才有現在更完好的自己。】闡述過去如此簡單的小動作,教懂我要放慢腳步觀察生活,練習如何敏銳察覺常人肉眼會掠過的那些細節,同時也讓我容易耽溺在回憶里越陷越深。

部落格名字的改換進入第四階段的蛻變:

《光陰界》似乎是受到了《時光之城》的影響才衍生出來的名字,作者爲了配合新主題的誕生,還特意上網查找了時間在希臘文裡的寫法。

【Χρόνος。】(英文拼寫為Chronos,意為時間,也是希臘神話里掌控時間的原始神,乃筆名柯羅諾斯的出處。)


二零一一年二月初,印象中是對新年期間同學聚會有感而記錄下來的文章。《Turn Back The Tide》滿滿是對時光倒流的渴望,另外該文也是部落格篇幅上一大改革。作者希望往長一點的心情紀事發展,一邊更能細緻描述某個當下所夾雜著的心情元素。

我曾讀過一篇在練習雜誌創刊號《一個人》的訪談,訪談里請來兩位不同領域的創作人,駱以軍以及陳綺貞。訪談內容寫道駱以軍的創作方式屬【鞭策性質】,與我的創作模式極為相似(即是將自己封閉起來構思靈感)。在沒有接觸課堂華文的生活里,我硬是要求自己每月要有固定的發帖量,畢竟能讓我書寫的途徑不多,所以在這門子事上我總是不顧一切去傾盡全力。


引用一位同年的九字輩熱心讀者兼網友哈曼的推薦文,如題所示,那是守護光陰的一張契約。【簡單記錄周遭,帶出內心複雜的思緒】這句見仁見智,在時光不歸的鐵道上過渡,我也差些走火入魔,迷路在像《鬼蜮》裡頭那種被遺棄的空間。

最近的我像個新聞題材匱乏八卦雜誌記者,連明星私下出來逛街此等芝麻小事也一併記上了。

在文字上的執著,本人承認這和我的表現慾有關。握著按耐不住的靈感,拼命想用文字去圓滿無以言喻情緒。


我想若是這樣的話,我的筆便是那位漫畫裡的死神更木劍八持有的斬魄刀,無差別的記錄著持有者的戰事,沒有自己的名字。它擁有一個頑固盲目的主人,全身覆以強烈的靈壓,不懈的在道路上一直孤軍奮戰著,像是握緊刀柄的好鬥戰士,誓死方休。

不過據說後來,劍八也找到了他斬魄刀的名字。

【狂戰吧,刑眼弒羅!】

我猜那就是一路以來與我並肩走著的,寫作初衷的化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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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不曉得時空魔術有沒有練成,至少存活下來的記憶已經整齊的安放在直線的時間軸上。

青春被文字綿密的編織后,虛耗的光陰從此像是賦予了什麽意義。

僅以此文,恭賀部落格迎來開張后第三百篇文章。


2013年3月14日 星期四

Ma petite chérie


男孩只記得教堂紅毯上的回蕩的跫音,還有並肩走在旁邊,身著一襲婚紗的女孩。四下無人,一陣微風拂過,輕輕掀起頭紗下莞爾的臉。

然而,男孩無從知曉女孩會出現在身旁的原因。

在他們共享的孩提時光,各自坐擁九歲十歲的天真,而女孩卻不知道它如此細微地,紀念著男孩最原始的純情。

當時,女孩的座位正好落在男孩背後,起初各自想著男女授受不親,直到男孩走進那間教堂開始。他以為女孩的出現意味著些什麽,於是不禁留意起女孩的舉動。距放學鈴聲響起隔了幾乎兩節課的時間,男孩苦苦等候遲遲不來的母親,一眼朝附近的角落張望,發現了好幾個留在走廊上的書包,不見任何人影。


男孩站起身來,在校園內溜達閑晃一會,經過學校一塊空地上的雞蛋花樹,遍地鋪滿被風刮落的白黃色花卉。隨手撿起一朵形狀怪異的雞蛋花端詳,花朵呈五角形,花瓣像是被刻意翻摺到了背後。反轉過來,才發覺每一片花瓣上都被花梗戳出了一小個洞扣了在上面。

男孩放下被惡作劇的雞蛋花,發現了站在另一棵灌木下的女孩,不停撥開樹葉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於是男孩小心翼翼跨過一地的花朵,來到女孩旁邊探個究竟。女孩從細長的枝椏間摘下些東西放入手裡,男孩好奇上前問女孩摘了些什麽,女孩張開手心,上面是一撮不知名的紅色梅子。女孩拿起一顆放入嘴裡,再把一顆遞給男孩要他試試,從未嘗試摘水果的男孩戰戰兢兢,還是把紅色的梅子咬了下去。


梅子甜中微酸,男孩感覺那味道還挺特別。男孩逕自靠近灌木,伸手也摘下一顆青色梅子便往嘴裡送,一股酸澀令他皺眉,女孩撲哧笑出聲來。男孩頓覺不快,和女孩鬥嘴起來,這樣的方式漸漸成了他們交流的途徑。

男孩和女孩同時喜好酸飲這回事,竟也能作為他們用以比較的本領。男孩敵不過一貫仗著伶牙俐齒的女孩,亦或者男孩純粹想看女孩放肆的模樣,終究是忍讓屈居她調皮的勝利手勢之下。長久下來,兩人如此生澀的關聯在班級里一雙雙稚嫩的眼神成為不言而喻的小秘密。

奇怪的是,每當某同學提到男孩和女孩是鬥氣冤家應該在一起的時候,無辜挨打的總是男孩。男孩一廂情願認為那正好與電視劇上演的劇本一樣,甘願挨歡喜受,嬉嬉鬧鬧間被女孩打足了兩年。

女孩佔有了男孩心靈的全世界,男孩知道女孩喜歡紫色,曾經為她寫過一張的紫色生日卡;也知道女孩的喜歡的歌手,卻都不曾去留意過。直到年幼的女孩在她十二歲的時候悄悄牽起了另位男同學的手,淺薄的羈絆才徐徐銷聲匿跡。

男孩在檢定考試成績優異,中學被編入特別班,與女孩有一班之隔。男孩相信著女孩已經從夢想之間越推越遠的距離迅速抽離,但矛盾的男孩始終沒有勇氣再見女孩一面說上半句話,敏感得甚至奢求有人能夠諒解他的濫情。

拋開昔日年幼的他們,男孩根本找不到足以牽動他的心弦,只好回到庭院花圃細心栽種紫色的薔薇,追憶那個單純無猜的童年。


八年後,男孩與女孩在街角的咖啡廳重逢,那是班上某同學發起的同學會。女大十八變,坐在眼前的女孩的確比起以前更加的漂亮了(還當過幾次外拍模特兒)。男孩依舊略顯尷尬,卻佯裝正經問起女孩近況,女孩不以為意說著她進了哪件院校就讀,直截了當地結束對話。男孩把目光移向咖啡館天花板處,眼角余光瞥見女孩握著吸管啜了一口飲料。

【果然還是檸檬茶呢。】男孩暗道。

他聽說女孩交了個男友,感情穩定了好幾年,並且已經學懂喝酒。當然,凡是無從啟齒的,男孩即使好奇但冷靜的選擇不攤開來說。嘴裡酸溜溜的唾液驚醒了他,男孩方覺種種介懷不過是他錯失掉的小事一樁。只是奮身交托出去那部份的自己,喚不回也無需喚回了。

男孩又想起靜謐無聲的教堂,皮膚上還感受到微風輕撫的痕跡。

他知道這是迷路的一部份自己。

等男孩準備撩起女孩的頭紗,他眼前一黑,待清醒過來,男孩的爺爺正緩緩地搔著他的頭喚他起床。

離開那間教堂以後,女孩再也沒有趁男孩睡著的時候出現過。


(注解:法文意為【我親愛的。】)

2013年3月13日 星期三

聯絡

時間的手,翻雲覆雨了什麽?——《心酸》林宥嘉


一日清晨朦朧聽見家人在房內進出,開啟的日光燈有些刺眼。倏然一聲【啪】似乎放了些什麽在書桌上,關燈以後不多留意繼而睡去。

待睡眠里養足精神才緩緩爬起,揉揉惺忪的雙眼來到書桌面前,發現一本封面頗新的書本。目光劃過標題一瞥,是校方發下的年刊兼紀念冊《Pelita》。於是捧著未散的書香坐回床沿,一頁一頁翻看起來。

本期的主編是身兼多職的小白同學,分身有術的他繁重的事務諸如功課、田徑、美化組、社團等等總有辦法應付甚至遊刃有餘,人事管理方面能幹得令身為班長的我自歎不如。屆時,正想對他說【你根本就是個當頭兒的料嘛】這樣的話。須知凡坐在團隊領導的交椅上,已經意味責任與負擔,要練就能厚能黑能屈能伸的本領,面對現實仍然玩世不恭的那個班長,遠遠是比上不足的。


開始翻看主編小白所交上的的成績單,令我耳目一新的發現莫過於更新的教職員個人照了。(不再是十幾年前的舊照片哈)心想這才是教師們在你記憶中留存的樣子,不在乎年齡抑或歲月,反而重要的是他們趁我記憶猶新那刻襯出了一段美好,且不變質的校園時光,好讓日後的我能夠依循著他們的輪廓,並將他們逐一認出。

略過了往年政府會考成績統計的部份,畫面轉到學校活動篇,中六校園生活籌辦活動的日子歷歷在目,回想起宣誓時忍不住笑場的蘇凌登同學、男扮女裝反串角色的班長,書法比賽取得亞軍的莎莎……看著看著就自個兒傻笑。受困於中學與大學邊境的特殊遊牧者,共同經歷著為數空前的集體記憶,卻又說不出它沒來由的玄妙處,一如只會出現於連續劇內精彩連連的巧合相繼發生那樣神奇。

偶爾從書架中抽出存放班級照的相簿仔細回味,觀察著身邊的同伴漸漸有所不同,變成班里受矚目的英俊的漂亮的小男生小女生;接著分批奔赴不同區域的中學,其中報讀同一區中學的更是占了大部份,充分延長了小學培養出的人際關係。成長激素產生巨大作用的中學時期,每位同學藉著經已脫韁的規範去叛逆、去冒險、去跌倒、去懂事。體會第二次的畢業,初嘗分道揚鑣尋找各自夢想的甜酸苦辣,有人急著長大遙遙領先跑在離社會更近的終點站,有人還在起跑線不遠處小心翼翼的踱步到選擇的路口。


最後屬於校園的照片停在2012年中六班那一格,畢竟這些年至少有一張照片記載過你的存在最有力證據。感謝從小學起就替我們攝影默默付出的攝影師先生,(印象中他是對於被攝者高度和排位要求甚高的人),聽說他們常做附近中小學的生意拍攝團體合照,一做便路過一個學子的十幾個年頭。


后面的部份是平日看紀念冊期待看見的學生作品集,自《恐龍記事本》銷聲匿跡以來,校園文壇里的新星只能在這扇公共窗戶微微閃爍了。撇開作文式的框架,剩下的都是靜候園丁栽培的創作幼苗,眼看本校在創作賽的優越表現實在可喜,更慶倖的是我仍能嗅出未被體制全數扼殺的思維。

憶起那個上臺領游川短詩的同學向頒獎人握手后,頒獎人以略帶循循善誘的口吻小聲說道:【從今以後,記得專心準備考試。】緊接著,兩人面對攝影組手上的單眼相機微笑,禮成。

念過一則一則被創造的有趣故事,也難掩心中渴望發現作者名字是自己的興奮。先是一驚,認真閱讀一遍心情才漸漸緩和下來。那是早三年前(中四的時候)便一氣呵成的作品,首先寄了去香港世界微型小說徵文,石沉大海;事隔兩年再度被指導老師鼓勵之下,將之送至本地的創作比賽的州賽,出乎意料竟得了特優獎。

創作比賽的文章能夠得到如此迴響,是我始料未及的。嫩嫩突然敲了我一下,說彼方正為此事鬧得火紅。

在此必須感謝故事的主角藍圖——中五的班主任,在她嚴謹的指導下,作答技巧還是牢牢的記住了,會考里該科得了特優等。上中六以後,偶爾會與她碰面,與副校長相熟的她依然不時關心中六理科班的學習進度,關係亦師亦友。常常嘮叨我們的班主任,不過是希望大家按部就班的學習(當過補習老師的我感同身受)。至於文章里說了什麼樣的氣話,我承認其實也是因為創作上的情節需要,才將一部份親身經歷投射進去。

托友人探個消息,方知因為小說編造的謊言而闖禍。找負責審稿的編輯部成員問明原由,不過是一時的疏忽。接連讓兩位疼愛我的老師們誤會,被其他教職員認為此乃大不敬所為而議論紛紛,本人實在對該文帶來的影響深感抱歉。故事畢竟是故事,許多沒有說明的隱喻或許真的模棱兩可,作者並非上帝,創造出的空間已經不再被看守呵護,它已被放生。

若有言語上有冒犯之處,請親愛的班主任多多包涵從前那個年少輕狂不懂得體諒別人的副班長我。【一日為師,終身為母】,至今為止,我依然視您們為我尊敬的老師,所有的芥蒂都在畢業后完全煙消雲散。所以,愿班主任大人有大量,也望田媽媽趕緊恢復愉快的心情。



書頁將近尾聲,忽的蹦出一張熟悉的聯絡簿,不就是之前設計的嗎?上面還留著心血來潮畫下的《班級總動員》,每一個角色都留著不可磨滅的印記,幫助我一一還原班長筆下狂妄不羈的我們。當時對於修圖和排版軟件運用得不熟練,加上該圖片已經過電腦彩繪,越看越有想要重做的衝動,但褪色的照片並不意味記憶脫落,唯獨時間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黑白的頁面不怎麼樣,日記里本來就滿滿的揮霍著無限青春色彩。


保存班級合照的相冊後頁,擺放的照片盡是母親于我小學時期要好的一群主婦朋友們。從前慣以【姊妹】相稱的她們,直到孩子們一個個上中學畢業,進入學院就讀或踏入社會。沒有人察覺彼此已經漸行漸遠,各自擁有新生活新天地新友伴,唯有新年見上一兩面唱唱卡拉。母親概歎自己的【朋友】全盛時代已經遠去,終究把重心放回家庭和自己的小事業里。

上星期,父親不就出席了小六同學聚會嗎?指著手機內拍下的合照,我很快的認出老爸的其中一位同學,長春茶室夜市那位賣咖喱飯的大叔。

父母走過的滄桑延燒燙傷了我,想念著回不去的昨日,頓時心裡落空般摔了一跤。

不知道近來大家過得可好?很快便是再見之時了。

輕輕撫過那頁辛苦畫下的作品,聯絡簿上顯眼的印著一行黑色的油墨:

In times of hardship,boredom or sadness ,please call us up。


後記:

近日偶與四十五弟外出上飲品店互傾心事,端詳各自的電腦桌面背景,四十五弟若有所思,告訴我一些使用者的桌面背景,代表了該使用者面對沉重生活並用以支撐著的精神樑柱。

我點頭贊同。

小學時期一直都流傳寫同學紀念冊的傳統,不知道有否被網絡發達的時代淘汰。而且邀請我寫紀念冊的同學多半是女生,一本包裝精美的筆記本,前面一定寫著【不准撕破,不准不寫聯絡電話、不准借給別人看、不准帶回家要不就罰多少錢】等等的兒戲規矩。即使畢業后留下了聯絡方式,逐漸偏離的生活規律折騰得大家只有拿出當年的趣事一談再談,等我再年長一些或許會聽見某個同學在談工作談兒女經呢。

再次證明本次書寫包含道歉之意,可能是當初抱著想要駕馭故事的野心,卻讓故事失控,出筆無意中劃傷了別人。只能說這是命運的戲弄,爲了避免越描越黑,告訴自己暫時按兵不動。

要經得起輿論非議,才能成為更勇敢更坦然的我。

謝謝所有安慰且體諒我的人,等領成績的時候,當面向兩位敬愛的老師們道歉澄清吧。


2013年3月9日 星期六

單細胞與理想人生


又一次和現實世界發生激烈碰撞,志氣一個不小心被撞癟,人也不停的洩氣。

想當初能仗著空想,便輕易吹出來自我膨脹的理想人生,還有待承受更多的打磨冶煉。處處皆是的閑晃假日,讓人經不住生活里不斷重複的步驟,起床梳洗家務做飯當家教睡覺、選個一兩天打份工;剩下的余興,不外乎電腦里五花八門的網絡。

留守螢幕前的頹廢身影,不過是一直想要逃出捆綁住他的生活節奏。他其實也渴望經歷冒險,借著無數的旅行革新自己,就像傑克渴望爬上那株魔藤尋找住在雲朵上的巨人;既是不甘寂寞,卻也能很快適應并愉快的享受一個人的孤單。

他老早前就厭倦了網絡遊戲上若非你死便是我活的單純殺戮,角色扮演的線上遊戲也提不起任何興致去升級了,他無法從虛擬的冒險當中找出任何使自己滿足的理由。唯獨通過閱讀寫作加上種種能讓他迸發激動去與自己內心交涉的刺激,是他感覺時光耗費得有意義的精神糧食。

因此,一旦沉溺與某件令他好奇的新鮮事物,他便不顧一切的投身其中,將那股熾熱的專注力推向最大值(天塌下來一樣不動如山的堅決),直到精力不支漸漸乾涸冷卻,方休。

【真的要碰釘子,撞板了才會醒過來。】

面臨生存之道不被世俗認同,他(在學乖以前)打死也不許任何人告訴他應該遵守些什麽遊戲規則,忽然有感:這需要何等的勇氣與信心啊。眼前明擺著光有左或右的分岔路,心想怎麼不從中另闢新路,或許走著走著就是康莊大道呢?

往往會看著窗外不停運轉的偌大齒輪,步步精密在推動世界的脈搏,頓感煩惱。於是上網搜尋音樂,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一切可能最壞的情況。打開的是徐佳瑩的《理想人生》專輯,發現專輯簡介上面寫著一句心聲:

【有些煩惱,但相信總會解決。有些遺憾,但知道那不影響當下的勇往直前。有些缺點,但那嚇不跑真心喜歡我,也看懂我的人兒們。有時無聊,但擅於從無聊中衍生更多的瘋狂。】

對著網頁那一行字傻笑一會,隨手再按一次 “ 跳轉 ” 鍵,是嚴爵特有個性的歌聲,聽著聽著卻不禁悲從中來。

【好想縮好小,剛剛好,縮回單細胞;沒大腦,沒煩惱,好好睡個好覺。】

他一邊哭著一邊說:外面已經被機心越搞越雜,就連喘氣也變得舉步艱巨。


櫻花雨


《擦肩而過》


相反的平行軌上,我們相遇又被錯開。在交集的刹那幾秒,一同欣賞一場燦爛的煙火,懷著丁點的悸動,然後被迫繼續各自的旅程,僅靠一線的慰問支撐著彼此的聯繫。謹記,不要回頭,回頭只有失望。


《思念信箋》


電郵也失去了網絡地位,信紙已經成為遠古的文物;但願寄出的思念得以碰上再也無法見面的人們,收藏他們會心一笑的暖意。分出了心中的一小片,卻要不回對方的那一片了,宛如無底洞,思念是永遠也喂不飽的饞。


《月光寶盒》


回憶是一種慣性動作,像是一頭栽進了時光隧道中的夾縫裡,卡在當中,探不進去也拔不出來。我不停歇的撿拾路上細碎的事物,也裁剪身后一張張挽不回的片段,框好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化學論文》


實驗室里,我每天都在嘗試,東挪西湊的累積著。好比肢解一個句子,增刪某些字元的同位素,以不同的反應式努力不懈的合成一個段落的異構體。驚覺自己體內原來含有一團混沌的查克拉,屬性各異,似相互補足實際上也各自區分。


《食客遊記》


還好舌頭擁有留住記憶的能力,我走訪人生地圖里林立的某間餐館,小巷或住家內的小食飲料攤子,尋找不被時光推移的味道。循著沿路飄來的飯香,慢慢推開店門瞬間,周圍的空氣頓時充滿了馥鬱、迷離的昨日光景。


《彩色筆》


詩人說:白紙上蘊藏著永無止境的挖掘。稍稍掌握了文字的皮毛以後,不喜歡安於現狀的我,多手替那股詩意抹上一幅單調的黑白畫。那是潛意識投射出的密道,隧道牆上照片繚亂如畫廊,一圖道盡所有被隱匿的晦澀情感。


《校園光陰》


校園在不同的時空里交錯著出現,無限循環每一個學生的青春。循環沒有終點,不休止的紀念著時光流逝的速度,安置於腦海中一直回轉這些年少輕狂的歡笑與淚水。毋庸拘謹,用力揮霍是我們現在僅有的特權。


《全中華回憶錄特輯》


記錄為社團取經的遠征,我抵達一座城鎮,鎮上見著許多道上的同行。雖然陌生籠罩我們,彼此間卻懷著一絲似曾相識熟悉感。我們曾一起攜手向前找尋,未來仍在不遠地方晴朗着,今日你以全中華為榮,他日全中華以你為傲。


《短篇小說》


文字此刻變成了懂得說故事的魔術師,編織出那些令你嘖嘖稱奇的謊言,夢境般若隱若現。難怪現在都沒有多少人要讀小說了,因為這荒唐的現實世界里所發生的事件,比小說還要離奇曲折幾倍。


《光陰的故事》


你途徑某條街道,遇見了剛收好攤位的講估老。他向你哭訴著某些他無法抽離的過去,說了出來,你卻以為是個故事。語畢,講古老肩負著成千上萬的故事,腳步沉重的揚長而去。至今也無人知曉,他過日子,用的是何種心情。


《時間點》


散落一地的時光經已淩亂無序,我縱身一跳便摔進了一座景致琳琅的迷宮裡。曾經閃耀的星已死去,化作一隻隻待牧人牽回去的迷途羔羊。旅者沉迷于當中繁縟的細節不亦樂乎,仿佛發覺了長生不老的丹藥。


《咒文詠唱》


假使我們詩般孤獨,在詞句的縫隙中蝸居起來足不出戶,不過是在等待一個吟遊的巫師,用他神奇與詩意的咒語解開你被封印的核心。孰不知揭開你真面目的駭客,竟是表皮底下靜靜蟄伏著的陌生人。


《影樓休閒》


一部小說、一場電影、一首歌,各按其時作為生活回圈里幻想的插播。跟隨螢幕里抑或小說裡的主角,你的情緒起伏完全被控制住,反復練習著那些浪漫的對白。夢醒后,欣喜若狂的像沉思者得到了渴望許久的靈感。


《福音使者》


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可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我們應該更堅強的存在,我們應該阻止世界變壞。愚鈍的人類停下逾越的一步跨腳,終歸會聽見,祂逐漸偏遠的笑聲。


《班長快遞》


脫去了昨日的校服,和領帶上掛著經久失去光澤的班長名牌,他仍不懈悼念一年半的短暫時光,每寫一次,舊同學仿佛就靜靜的站在身邊,揚起嘴角看你寫至校園人物傳記的尾聲,才欣慰的揮手,消失在寂寥的空氣里。


《魔界學區》


你接過貓頭鷹散佈天下的傳書並沒有過於興奮,只覺得幸運。於你而言這是期盼已久才學會的脫逃術,你知道即將不再是麻瓜,即將突破的世俗結界捆鎖的城 。沿途掉落零碎的夢,或許就正隱喻出目的地的蛛絲馬跡,指引出故事里奇幻般的道路。


《撿起的日子》


日常間中不免出現斷層,像一個無法全然表達的自白,所有想說的與能說的,都是生硬的切段,越是想要深入就越容易失言。這些容易恍惚而過的閒適時光,應該就是我專屬且僅有的,所剩無幾的幸福。


《小黃實習手記》


離開開著空調的教室,前往校外現實的職場。練習規律的朝九晚五,道盡工作的諸事八卦,縱使知道自己涉世未深仍在長大,但也無法後退了。小黃的承包商實習生日誌,在此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