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覺在第一張試卷結束后異常的漫長,醒來後徒步走下黃金葛樓,暗藍色的傍晚嘰嘰喳喳,皆是低空飛過的燕雀,繚亂如屋簷日光燈下聚集的飛蟻,雨季淅淅瀝瀝淋濕大片大片的歲末,近來從未乾透過。
聖誕節不在四十五弟身邊陪他度過十九歲最後二十四小時,那天閱覽室的空調特別教人昏昏欲睡,於是從格蘭芬多潛逃出去,走了約莫一小時夜路,自在又時而緊張,發現醒來的剎那,已經在這地不斷步行趕路。路上想起遠在北方求學的墨契藍居然也有個被稱為 S 的室友,不覺失笑。堯掌櫃決意獨自離開的日子裡,是靠著 S 伴我渡過房裡空蕩蕩的惶惑的,但我們並不是無所不談。
讓 S 發現了我和愁思郎之間約定要保守關於茶花樓女孩的秘密,他並不怪我沒向他坦言,反而一副已經習慣人情世故似的,直笑說無所謂。三一三的判老三加上住在他隔壁的于哥,要我傳話告訴愁思郎說他們將給予精神上支持。愁思郎這男孩,踏步前總是顧慮很多,我安慰說,畢竟只要我們待在格蘭芬多一天,沒有什麽事能逃過無所遁形的命運。
【人總需要勇敢生存,我還是重新許願……】我跟著陳奕迅唱,想著這件小事,即使脆弱也要壯著膽子的維護。
你不過渴望知道更多的秘密,去去去,少多管閒事。
忍不住還是去瀏覽了自己面子書主頁的二零一三年度回顧,看看今年的自己做了些什麽正經事荒唐事。去年年頭起,製作過一張不怎麼樣的修輯圖片,碰觸前年的傷然後長大,下一張是耗時一個月完成的中六班同學卡通肖像,接著是我寫給地球人三號的悼文(希望她在火星遇見小雷並且能過得跟他一樣快樂)還有一張來自寶島的明信片,完成那時一堂一堂戰戰兢兢,終於考到了駕照。接著在五月開了一個引人注目的玩笑,把小學一到六年級的班級合照安放在六月的帖子重溫幾乎丟失的幼年記憶,然後寫過一部小說的開頭幾章卻使它暫且夭折,第一次乘搭飛機通往青春的回程,循著時間鋪陳好的劇情,來到這地。
抵達一年的盡頭,有人選擇到人流洶湧的廣場或商場倒數,家中安裝衛星電視前的觀眾,螢幕內不論裡裡外外也肯定是人聲鼎沸,然後兩邊出現成群爭豔的煙火,或許無數隊紅男綠女,會與這晚繽紛的夜空擦出火花,明知不實卻仍然盲目相信著,他們就能這樣走過誰也說不準的【一三一四】。
先是期末考開始的第一晚,跟著臥五藏龍上下的學長姐還有同學走進一個聒噪的倒數夜,醒著出現在一月一日的凌晨。大家對著夜空,那堆滿是悶哼著引爆卻不得見的煙火大呼新年快樂,群聚在大禮堂的廣場前,同那張被嵌上數字二零一三(快換成二零一四)的校徽招牌留影以示紀念,標示他們各自在時間線上用力踏過的痕跡。
裡面,裝下了大家姐沉甸甸的期望。 |
交換禮物的環節,因為好幾個幽默又高調的舍友鬧出不少笑話。幸運的抽中大家姐悉心準備的相框,裡頭裝著于她而言是一張寓意匪淺的相片,期待滿滿,信念滿滿地等待著會有好事發生。接過來自四十五弟另一頭聽上去有些歡騰氣氛的電話,我們簡單地互道新年快樂,默默祝福對方,能夠在自己的軌道上活得更好。
當過去已然云煙,心情才懂得豁然開朗,因為詩人假設:傷害我們的人或許正在養傷,所以學會失去,再由失去獲得些什麽。我不擅長許願,只盼一切安好順遂(看吧我就說我不懂得許願),但願我們由包覆自身的繭中破殼而出,重新長好翅膀準備為飛翔而奮不顧身。
幻想自己,強者般俯視眼底的世界。
我們一起用心,一起走到二零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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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