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些時候,再替部落格做慣用字統計 ,仍然發現筆者常在提起【自己】,慚愧不已。 |
期末考結束得兵荒馬亂,軍人扛槍般上陣的考生且熄下紙筆上的戰火,將那些纏身多年仍然對成績的顧慮丟了在身後,帶著一臉釋然步出偌大的考場,經過走廊旁邊是零零散散遺下的筆記如春季被溶解的雪花。接著想起了身在北方的幾個人,不知道他們的冬天過得怎樣,也不懂他們的期末是否已經結束。
考場大樓外的空地上人潮頗多,人擠人的樓梯口,車水馬龍的路旁,一些考生找系上同學,呼朋喚友的在智能手機鏡頭前,紀念一個(又一個)好不容易熬過來的期末考。這種近代開始流傳的儀式正逐漸感染人類,人手一機的世界我又豈會置之度外。時代並沒有很壞很糟糕,純粹是我們沒有向世界真心坦誠而已。
期末考后跟著系同學逛商場、玩樂一整天是很自然的事,連電氣系裡的小新與其他兩位馬來同學也來了。難得大家不在大學範圍內聚餐,其實也全靠卓老他在之前答應和小新她們的邀約,去吃些日本菜慶祝慶祝。皮恩翔聽說大一電氣工程系同學間的交情后,說起他已經好久好久沒再和同系的友族同胞打交道,歎道從大二起很容易就能看出彼此的定位,連連勸我把握剩餘的第二學期,趁有誰打算改道而行以前。
商場隨意亂晃的一行人停在擺滿街機遊戲的地方,一時興起的系同學們買了幾個代幣玩過兩場虛擬賽車。艾力貌似駕輕就熟把玩著他的方向盤,全程穩當衝過終點,我記得有同學來不及老在急轉彎踏踏剎車板而失控與隧道牆壁劇烈摩擦,慌慌張張想把車子擺往正前方而大肆轉動遊戲機的方向盤。
【我們都活得太用力。】我看著車子被其他車子超越過去。
接著大家爬上二樓被香菸燻至灰暗的撞球場,架起球杆打幾回不講究技術的友誼賽。樺姐大手氣不賴總能接連打到接近球洞的如意球,反觀系代表我不止每一次幾乎把球都打偏,還讓白球掉過進球洞不少次。朋友在網路上分享過五月天有一首叫《九號球》的歌,僅僅播放過一次,連旋律歌詞也不熟如今卻沒頭沒腦突然在意起來,每一次當球杆對準白球,視線很容易不由自主的在腦中描繪出替白球設想好的滾動路線。事後才發現它仿若頻頻出錯的生活,明白也許這一桿又沒辦法進球。
【這是一個認真就輸了的世界。】當我想起明信片是清楚的寫著,樺大姐失手將全黑的八號球打了進球桌的洞里。
意猶未盡的大夥又走下保齡球場玩兩手,意外幸運打出了空前的分數:兩次全倒,兩次補中,其中一回兩球只打中第四排左上和右上各一枚球瓶,一回連洗兩次【溝渠】。霎時回憶起莎莎臨離開半島回家的幾天里,我們也一起去打過撞球和保齡球呢。對於之前經歷分數更低的情況而言,這一場單純的積分遊戲也讓我由衷感覺出一點點的慶倖,然而重點並非分數上的較量。
【只要盡力就好。】但我並未覺得投注過很多精力在應當實行的事務上。
麵條揚言要是代數沒有理想的甲等便會選擇重考,話說得挺絕。艾倫聽後則笑著把話轉移到尊嚴的問題上。可誰會沒有任何期望呢?自小起我們在大人引導下,一步步登入類似這種相互競逐的遊戲里,電光石火間便逐漸感受何謂差之毫釐,不斷在自信和質疑的邊緣打滾。縱使期末結束使人鬆了口氣,同時依然帶著許多憋不住的罪惡感,大可以用渾渾噩噩來形容時間分配不當的第一學期。
屆時印象中浮現 eL 詩人在《失去論》寫的壓軸作品之一《49分》,記起中五初次考試碰上生物試卷的災難,離及格的界線就區區那幾分,獻出了學習生涯里頭一遭的不及格。就算諸多不願,存在這挫折必然發生的世界裡,我們才有不畏跌至焦頭爛額的勇氣。走過黑暗,才學懂光明的意義。
祭奠我曾經的倉皇失措和那些愚蠢的自以為是,感謝那得不來的五十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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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