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夕,三弟為準備春節表演而向校方借單簧管回家。
開啟它深綠色的匣子,彷如同一個被以為不會再見的舊交重遇,側邊的凹槽排好一疊放置在吹嘴的木色竹片,擦拭唾液而氾黃的抹布,管身記憶般遭一截截拆開,復又擺放整齊有序,銀色的鍵在燈下閃耀如昨,唇邊的共鳴早成為縱然消逝的一紙樂章。
然後我想起學姐,銅管樂隊承辦了好些年,箱子仍保留當年鏽味,是時間留給我得以辨識的印記。奇卡米還有幸在上大學以後優雅抓起銀色長笛,而我當年所知所學已像蝌蚪那樣遊移上譜,說不上後悔,卻也不覺可惜,只是不免會偶然憶起。
記得格林兄弟的魔笛童話嗎?拙劣又技不如人的那個單簧管學弟,或許多年以前就隨吹笛人誘惑的音符,走到遠方的消失點里。
如果不是鎮內鼠患,如果當初沒有離開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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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