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夕方才認真的拿起掃帚清理房子,走遍各個墻角臺底刮出藏匿的塵埃,匆匆忙忙完成大掃除。入住大學宿舍以來,實際上料理的家務不多,甚至比起家裡常做的家務也少了。不爭氣的鼻子此刻就會開始鬧彆扭,阿嚏阿嚏悉悉索索個不停。
隨之客廳瀰漫起父親點燃香燭和金銀衣紙的煙塵,神龕上的燭光配以艷陽烘熱的空氣,和墻上的紅漆相互輝映,將關帝像和他的青龍偃月刀照得通明。我無法正視被燭火襯托得炯炯有神的神像,只覺雙眼被熏得刺痛,而對於這點母親顯得不怎麼滿意,但也懶得抱怨了。
打掃後的房子還說不上窗明几淨,像臨新年前依舊紊亂的心情、紊亂的瑣事一樣,似乎怎麼整理依然會堆積著一地的塵,不能將之全然清除而納悶。打不完的電話、寫不完的信、籌不完的錢、赴不了的約、等不到的心情。我以為只是不適應解開四下滋生的繩結,不如換個說法,像母親教訓孩子不懂事更為貼切。
在南區外婆處吃過團圓飯回家路上,駕著大姑轉讓給我那輛老舊的靈鹿在歸途上緩緩駛向將要關門的商場,無暇分神但依然接起父親另一頭的電話,他說啊郵箱里有你的明信片。停在離商場不遠的住宅區旁,一路數算要給誰寄送賀年卡直到走入書局晃了一圈,店員告訴我賀年卡已經售完,結果無功而返。怪只怪你拖拖拉拉的虛耗光陰,然後想到回信只寫到給陌路小姐那一封,更覺慚愧。
午夜十二點,天空像王力宏唱《唯一》,多麼的清晰透明笑容卻看不清,我習慣性將相機設好在煙火拍攝模式(快門兩秒光圈 F17)。邊聽邊看,熠熠煙火炸開復再沒入黑暗成為灰燼,此起彼落,宛若奔去的馬蹄聲,鋪張出一道光暗相間的銀河流走。
網絡上大家相互道賀,心裡有太多人想要祝福卻不知從何說起,或許他們就默默待在銀河某個角落里遙望另一道星河,抑或蹲坐在地面的其中一個星體上,也許在夢裡沒看見夜間踱步而來的春季。無論在哪裡,仿佛只要對著煙火傳話,轟炸的回音會替我傳達。
【新年快樂,身在宇宙中的人兒們。】
語畢,聲音已經湮滅在炫目的火花里,零碎的光燃盡后,心裡只望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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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