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多寫寫過去的好多事,其實只是生怕往後無法還原記憶原有的模樣,而我僅僅能依靠並且相信的感覺,就只剩下這裡的記載了。—— 隱行人。

慶倖自己正沐浴在文字大染缸裡的其中一角,不用做大時代的思想家,純粹小眾心態的蝸居於內,不時歡悅或哭訴,讓它們都變成無法剝離我的一部份。—— Sci Wong

陰陽眼。持有者

時光旅人。入境指數

2017年7月17日 星期一

婉約的點穴詩人 —— 讀林婉瑜《愛的24則運算》


作者:林婉瑜
出版:聯合文學出版社
出版年份:2017 年 3 月

繼《剛剛發生的事》、《可能的花蜜》與《那些閃電指向你》之後,林婉瑜再度推出全新詩作《愛的 24 則運算》,除收錄一些舊作,其餘大半創作的新詩都介於二零一五至二零一六年。若將所出版詩集年份對照,詩集與詩集的出版時間大約間隔了三四年,亦顯示作者本人勤于發表創作。林婉瑜原是考入保健營養系,後轉讀文組且最終畢業於戲劇系,曾獲得台灣各大文學獎如台北文學年金、時報文學獎、《2014台灣詩選》年度詩獎等。

作者于後記中講述自己寫詩經歷,源於母喪與諸多壓力而致使憂鬱傾向,定時前往看診之餘,也透過寫詩尋求安定。《愛的二十四則運算》的書名,看似情詩作為主幹,其實不盡然,當中也還講述人際關係如《社交》和《寂寞是真的》、陌生化去探索身邊微物的《影子留言》,和辛波絲卡那首《與石頭交談》有異曲同工之妙處,也自行試驗了各種詩可能的體裁,也就有了《連連看2》、《心理測驗》、《期末試題》等讓讀詩者頓覺耳目一新的作品。若看《愛的24則運算》,詩人採用中學生所學習過的數理概念入味,藉此牽引出二十四首傷感的小詩。比方說第六首:

“ 窮盡愛與不愛的追問
得到無限循環小數
你愛我你不愛我、你愛我你不愛我……
永不結束的迴圈 ”

詩本身的巧思在於無限循環小數(Recurring Decimals)的使用,宛如情侶間不停詢問對方是否愛自己,說【愛】被認為虛偽,說【不愛】又會被討厭,糾結下去就是【你愛我你不愛我、你愛我你不愛我】這樣尷尬又不完整的解,可見詩中雖有傷感、失望,卻又不失戲謔與幽默。

或許和詩人出身戲劇系並且從事劇本創作有些許關聯,林婉瑜善於在詩中營造懸念及使用對話,讓所寫出的詩呈現出自身的舞台。詩作如《好久不見》、《14種告白的結果》和《道別》,全篇皆用對話方式去寫,卻用詩的語言個別描繪了重逢、告白和道別的場景,尤其《14種告白的結果》,以【我愛你】和後續可能的【回答】,(如:〖這麼巧,我也是。〗、〖好,那事情就到此為止。〗)作為該組詩的單位,短小精悍,甚至樸實不華,卻為讀者留下一座想象舞台。

不難發現林婉瑜的詩特別在於,她并不完全將力量灌注於意象的採用,更多的是經由語字的反轉,加上書寫劇本般賦予不同主觀敘事者的視角,從中產生出詩意。譬如《相對與絕對》一詩:

“ 快樂的時候想對你說
很多的話
例如
我愛你 
疲憊時
緩緩閉上眼睛
只想說很少,很少的話
例如
我愛你 ”

詩中將敘事者分拆為兩種不同心情的【意識】來面對這首詩所欲傾訴的對象(可以是讀者、戀人或詩人本身喃喃自語)。從敘事學的角度看,這樣的詩仿佛是作者的發聲,但不全然是真實的,作者不過借用了這些聲音和意識,形成沒有具體形象的 “ 作者角色 ”,如此寫就《相對與絕對》。同一句敘述者說的【我愛你】,在兩種意識當中所營造的潛台詞顯然是有差別的,快樂的敘事者有許多話想說,但紛紜的喜悅裡頭,首先脫口而出的是我愛你;疲憊的敘事者精神上似乎被消耗許多,但仍努力的給予對象一些回應,我愛你則成了簡潔有力的回應。大概在告訴那個對象,說話時的感覺是相對的,但我愛你又是絕對的,異中求同,同中求異,在字句情感微妙的對比之下,【相對】和【絕對】的詩意就此出現了。

詩人不僅在其作品中展現自己掌控詩節奏的能力,更以她獨到的陰性書寫提出對愛的詮釋,旁敲側擊,抓住情緒中細小的穴道,婉約卻精準的點中讀者。


***************************【節錄:想好了】***************************

一日將盡
星星的數目漸漸增加
該做的事 都做完了
還有一些時間
用來做什麼好呢
就 用來想你
閉上眼睛專心地想
從第一隻羊數到第一百隻
從月球緩緩漫步 到海王星
從冬天開始 一路想到第五個季節
就這樣遙遠的漫長的跋涉的貫注的
專心想你
 
直到星星全數都出來了
睏倦的人都睡了
直到城市也蓋上夜空這襲黑色被子

想好了
 
想好了
可以睡了
可以和疲倦的路燈
沈默的木麻黃
靜下來的城市
一起蓋上夜空 
這襲綴有星星和月亮圖案的黑色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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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

櫻花雨


《擦肩而過》


相反的平行軌上,我們相遇又被錯開。在交集的刹那幾秒,一同欣賞一場燦爛的煙火,懷著丁點的悸動,然後被迫繼續各自的旅程,僅靠一線的慰問支撐著彼此的聯繫。謹記,不要回頭,回頭只有失望。


《思念信箋》


電郵也失去了網絡地位,信紙已經成為遠古的文物;但願寄出的思念得以碰上再也無法見面的人們,收藏他們會心一笑的暖意。分出了心中的一小片,卻要不回對方的那一片了,宛如無底洞,思念是永遠也喂不飽的饞。


《月光寶盒》


回憶是一種慣性動作,像是一頭栽進了時光隧道中的夾縫裡,卡在當中,探不進去也拔不出來。我不停歇的撿拾路上細碎的事物,也裁剪身后一張張挽不回的片段,框好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化學論文》


實驗室里,我每天都在嘗試,東挪西湊的累積著。好比肢解一個句子,增刪某些字元的同位素,以不同的反應式努力不懈的合成一個段落的異構體。驚覺自己體內原來含有一團混沌的查克拉,屬性各異,似相互補足實際上也各自區分。


《食客遊記》


還好舌頭擁有留住記憶的能力,我走訪人生地圖里林立的某間餐館,小巷或住家內的小食飲料攤子,尋找不被時光推移的味道。循著沿路飄來的飯香,慢慢推開店門瞬間,周圍的空氣頓時充滿了馥鬱、迷離的昨日光景。


《彩色筆》


詩人說:白紙上蘊藏著永無止境的挖掘。稍稍掌握了文字的皮毛以後,不喜歡安於現狀的我,多手替那股詩意抹上一幅單調的黑白畫。那是潛意識投射出的密道,隧道牆上照片繚亂如畫廊,一圖道盡所有被隱匿的晦澀情感。


《校園光陰》


校園在不同的時空里交錯著出現,無限循環每一個學生的青春。循環沒有終點,不休止的紀念著時光流逝的速度,安置於腦海中一直回轉這些年少輕狂的歡笑與淚水。毋庸拘謹,用力揮霍是我們現在僅有的特權。


《全中華回憶錄特輯》


記錄為社團取經的遠征,我抵達一座城鎮,鎮上見著許多道上的同行。雖然陌生籠罩我們,彼此間卻懷著一絲似曾相識熟悉感。我們曾一起攜手向前找尋,未來仍在不遠地方晴朗着,今日你以全中華為榮,他日全中華以你為傲。


《短篇小說》


文字此刻變成了懂得說故事的魔術師,編織出那些令你嘖嘖稱奇的謊言,夢境般若隱若現。難怪現在都沒有多少人要讀小說了,因為這荒唐的現實世界里所發生的事件,比小說還要離奇曲折幾倍。


《光陰的故事》


你途徑某條街道,遇見了剛收好攤位的講估老。他向你哭訴著某些他無法抽離的過去,說了出來,你卻以為是個故事。語畢,講古老肩負著成千上萬的故事,腳步沉重的揚長而去。至今也無人知曉,他過日子,用的是何種心情。


《時間點》


散落一地的時光經已淩亂無序,我縱身一跳便摔進了一座景致琳琅的迷宮裡。曾經閃耀的星已死去,化作一隻隻待牧人牽回去的迷途羔羊。旅者沉迷于當中繁縟的細節不亦樂乎,仿佛發覺了長生不老的丹藥。


《咒文詠唱》


假使我們詩般孤獨,在詞句的縫隙中蝸居起來足不出戶,不過是在等待一個吟遊的巫師,用他神奇與詩意的咒語解開你被封印的核心。孰不知揭開你真面目的駭客,竟是表皮底下靜靜蟄伏著的陌生人。


《影樓休閒》


一部小說、一場電影、一首歌,各按其時作為生活回圈里幻想的插播。跟隨螢幕里抑或小說裡的主角,你的情緒起伏完全被控制住,反復練習著那些浪漫的對白。夢醒后,欣喜若狂的像沉思者得到了渴望許久的靈感。


《福音使者》


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可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我們應該更堅強的存在,我們應該阻止世界變壞。愚鈍的人類停下逾越的一步跨腳,終歸會聽見,祂逐漸偏遠的笑聲。


《班長快遞》


脫去了昨日的校服,和領帶上掛著經久失去光澤的班長名牌,他仍不懈悼念一年半的短暫時光,每寫一次,舊同學仿佛就靜靜的站在身邊,揚起嘴角看你寫至校園人物傳記的尾聲,才欣慰的揮手,消失在寂寥的空氣里。


《魔界學區》


你接過貓頭鷹散佈天下的傳書並沒有過於興奮,只覺得幸運。於你而言這是期盼已久才學會的脫逃術,你知道即將不再是麻瓜,即將突破的世俗結界捆鎖的城 。沿途掉落零碎的夢,或許就正隱喻出目的地的蛛絲馬跡,指引出故事里奇幻般的道路。


《撿起的日子》


日常間中不免出現斷層,像一個無法全然表達的自白,所有想說的與能說的,都是生硬的切段,越是想要深入就越容易失言。這些容易恍惚而過的閒適時光,應該就是我專屬且僅有的,所剩無幾的幸福。


《小黃實習手記》


離開開著空調的教室,前往校外現實的職場。練習規律的朝九晚五,道盡工作的諸事八卦,縱使知道自己涉世未深仍在長大,但也無法後退了。小黃的承包商實習生日誌,在此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