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遠道前往機場為朋友送機。
出發的路上有些晃神,車上伴隨一大群準備送別友人的人潮,安排交通的同學居然租了輛巴士載送大家。提到機場、出國之事,我就想起島國上的女班長,每回她準備飛往異地,我也不曾那樣送機的。這回不以頭領的身份前來,自然卸下了號召的責任而感到輕鬆。或許都是同一個活動籌委會出身,大家默許兩個學期下來彼此關繫的緊密,才有如今舉動吧。縱使面對離別,所有人仍紛紛為這個別開生面的場合興奮地喧鬧,盤算著該如何給人驚喜,各自預想著感動的畫面。市區街道隨下班的車輛逐漸擁擠起來,車燈、街燈、高聳的建築上排列有致的窗戶皆已做好入夜的準備,整個城市呈昏黃色。亮澄澄的光線迅速佈滿地面,逐漸分不清是擺設還是迷宮了。我將目光停滯在不斷飛掠的街景里,心中暗忖,究竟為什麼來到了這裡呢,然而最終沒有獲得任何答案。
莫名的鬱悶也不是空穴來風,如果把時間往前挪一點看的話。約莫陽光普照的早晨,四月的聲音似乎全然沒有預警,就此由振動的手機被發送來了。主修課的補課時間突然有變,也忘了通知教授,接到來電時還是睡意惺忪的,但居然記得是愚人節,聽後抱著些許不耐,設法安頓后又昏昏睡去。直到再次醒來,結果課是真的上完了。重新抖擻精神以為能著手準備下一份作業,卻也因故被迫延期,說話沒一會便發覺詞不達意話不對題,成群堆積下來遲緩的物事不禁教人開始慪氣。
我是清楚知道的,除我以外,沒有人有義務去承擔這一天的所有安排。靠著車窗思量許久,不得其解,仿佛做什麼都是錯的。掏出背包裡最近在看的《青春瑣事之樹》,翻頁時企圖從中尋找合適的句子安慰萌生的疑惑,發現裡面其中一句話是這樣的:【我怎能這樣確定呢?但我不想再次否定自己來得太早或太晚的肯定——或者,只是不想否定如今的決定?曾經是那樣開心的。】
對啊,曾幾何時我們擁有不假思索地立下凌雲壯志的本能,在還沒有碰上棱角的少年是如此趾高氣昂呢。夜色在開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轉得更暗,巴士上的空調愈發寒冷,向手機聯絡上的幾個朋友噓寒問暖后,隨即戴上耳機與外界隔絕開來,沒有目的點了幾首歌將自己包覆成繭,閉眼假寐到全世界只剩下一條線和模糊的光譜,迷糊中抵達了機場。
一路上大家都按捺不住對今天的期待,小聲說大聲笑又突然發出噓聲示意彼此要更安靜些,設法不在周圍引起騷動,穿梭機場大廳和樓層。終於在臨登機前半小時,大夥在與那位要送別的同學見面時露出會心一笑,用最後短短的十幾分鐘關心提點,相互擁抱也留下合照。話說又一個人即將飛往日本,那個我在動漫中、在遊記里頭耳熟能詳的國度,多麼值得讓人替他高興。
眼見時候不早,那準備前往登機的同學於是重新提起自己的背包和行李,再次同大家道謝道別,經過檢查的關卡,乘著手扶梯下了樓。大夥靠著二樓的欄杆繼續朝著那同學揮舞雙手,他也不時對樓上的我們回以堅定且充滿感激的眼神,我遠遠看著他的背影走在底樓空曠的大廳,直至他消失在某一角,有了一種徹底被擊敗的感覺,心中卻似乎釋懷了一點點。
雖然途中還是有人拆穿了我的不安,我由衷那些窩心的慰問,連忙說著沒事只是今天過得有些不如願所以高興不起來而已,不久會好起來的。小朗回頭告訴我說,他會祝福花子一路順風,我也祝福小朗,但願他能找到坦誠一切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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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