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杪還是不久前的事,跨年因為學期制而混淆的時間觀而產生精神上的倦意(這是霍格沃茨吧?或許小雪說得對,春天其實和秋天是一樣的,九月多入秋才是新的一年呢),感覺有些乏力。特別是每一個角落都要汲汲營營準備期末考的氛圍里,課業百忙中卻非常適合展開那些無孔不入的逃亡心理。
一張一張卷子凌遲考生,燃燒他們的黑夜去匍匐在一切的須知須學上,一行一行一頁一頁一題一題一篇一篇,也不知道翻來找去最終會不會找到靠岸的樣子,像是執念于抵達終點的星象圖,瞭望許久,不斷航行其中。
剛剛才說過,愈是臨近考試之類的要事,我愈是顯得坦然。上大學以後慢慢對追趕成績的所謂本分不太堅持了,眼看系上同學的名字成群列入院系嘉許名單雖然羨慕也很快就平復(我承認當中也包含一些自律的問題),也不確定抱持如此想法是否是正確,但希望除此以外還能有更多值得學習的物事人情,譬如替自己裝上一對時代的眼睛,比如尋找另外強大的定義。上線瀏覽過些好一陣子沒去上的部落格,看紫夜她寫到關於《無歌單演唱會》張懸提起過的一些話:【成為想要知道更多的人】。身處受到壓抑的社會,人們總容易變得失望且疲於做出改變,漸漸抗拒鬥爭,封閉生活圈外的消息,各自滿足于擁有自己的小確幸。
然而走出舒適圈也不是隨口說說的事,亦非藏匿于熒幕後不停轉發不停評論轟炸代為洩憤就完事,歸根究底,只是肯不肯選擇變得勇敢。嘗試推翻自己再重建,有時不得其果,偶爾有所收穫,實踐似乎能將成長賦予意義。
近來將宿舍房間內的行李分批收拾回家,到家后再打開整理,整理書桌令我平心靜氣學會面對紊亂。尤其紙箱內那些越來越多的文件夾,裡面層層疊疊出一學期消化后,並且多是臨近期末才催逼出來的產物。再來是帶上宿舍的藏書,有抽出片刻閒情看完的文集,也有壓根沒移動過書籤的原文小說。忘我投入大學校園生活圈的環境里,看一些無關學術的書籍被視為奢侈且帶有罪惡感的因由。於是,竟莫名覺得自己有些許面目可憎。
到家后書桌上多夾了兩封寄自北方的信,在此向寄件人墨契藍和卓西風報個平安。難得西風寫聖誕賀卡給我,雖是遲收到也依然感到高興(期待我們見面的那天)。遠在北京求學的墨契藍,在一疊挺厚的信紙里提起從前常在寫信的恬靜時光,望望信末落款的日期介於十一十二月,隔著遙遠的時間和里程,仿佛看見有人,願意抱著美好的信念走到終點。收件的我,是沿路而立的路牌。
話說回來那些囤積起來的來信,無暇寫信的時候我都收好在一個盒子里,接著像要準備醞釀很多的生活情節點滴那樣蓋上盒子。久未提筆回信,確實會誠惶誠恐的在叨唸著未能在信中聊上幾句的對話呢。
有時被期末的刀刃抵住後背,我總順手拿起書桌上一本書攆開那些壓迫的事。之前買過基本旅行遊記類的書,目前正在看肆一《最美的抵達,最近的遠方》,身邊朋友對作者的置評褒貶不一。《最》裡面的內容,多是陳述作者自身最喜歡的散步,漫無目的的去迷路也是種善待自己的方式。作者不厭其煩的複述城市裡顯眼的地標,晝夜散發不同異彩的街景,發光的藍天,乃至徒步行走路線,周而復始,看似茫然轉悠也畫出了地圖。
從捷克的布拉格翻頁到法國巴黎,正好喝著兩塊錢的紫色罐裝摩卡去記得某個人。想起這城是蠻多女生夢寐以求的浪漫都市,那她們喜歡巴黎的原因是什麼呢?埃菲爾鐵塔是什麼樣被憧憬的標誌?抑或塞納河上的心鎖橋才是見證情比金堅的不二之選(之前不就因為那橋不堪重負而被逼將上面的同心鎖都處理掉了,本地也新增了心鎖橋那樣的景點啊)?早前閱讀鄧秀茵《愛,一直在這裡守候》,當初買下也因為好奇擅長書寫青少年(以及兒童)小說的作者,在言情的詮釋和呈現上會有怎樣的方式。故事背景就以巴黎穿插著本地的校園生活,來回交織中其實不免覺得稍有違和。內文每一章的開端都是象征性的法國風情,融入了故事女主角的一往情深,(據說作者本身喜歡旅行)但讀者我仍無法和作者描寫的巴黎景致同步,或許也考慮到讀者群,不太可能探究作者書寫女主角更多的心思。好在街景中有和故事產生銜接的深刻語句,原以為沒有結果的等待才漸見端倪。
那故事有個美好的結局,也許是作者不忍凡星她和雋民天各一方吧,也為傳達珍惜眼前人的用意,才安排一個夢一樣的巧合給他們重逢。小說里還提到了女主角旅行期間帶上的小說,David Nicholls 的《One Day》,之前透過朋友介紹看過電影,頓覺像那樣的若離若即戀人未滿反而來得更寫實。即使結局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但這就是現實所不能及的部分。
諸事不能皆如願,轉身離開原地出去走走,在路上,挽回願意相信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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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