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到中六同學新年團拜的集合地點赴約,正好叫上了在國外求學而很久沒有和大夥一聚的女班長,見面時班長從背包裡掏出一本書交給我。接過來一看,是林達陽的新書《青春瑣事之樹》。
我是從《恆溫行李》開始認識林達陽的(更早以前女班長似乎提過《誤點的紙飛機》),回憶起之前究竟是什麼原因而深陷于他的文字裡,於是選擇一個無所事事的深夜翻查社交網路的歷史記錄,找到一個自己分享過的相片,圖說的大意是當時作者本人的新書終於上架,卻因完成了這件美好的事,徒剩回憶而感到沮喪。我推動滑鼠的滾軸,慢慢閱讀然後對其中一個段落在意起來:【我所寫下的字字句句,對別人有什麼意義呢?他們一樣可以從中感覺到溫暖嗎?還是只有我能感覺到呢?】
那句話一語戳中了我對生活書寫的執著之一,曾經不明所以變得善感而細緻,部落格盛產文章的中六時代,我寫得很多,像有行雲流水的錯覺。青春里充滿許多的瑣碎值得提筆,後來才因此誕生了青春瑣事之樹吧?直到累積了一定分量的記錄,回顧之時才知道寫作無形構築的力量,能夠記住過去曾經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自己,那些還未被磨礪過的衝動,教我倍感安心踏實。
歷史記錄下面,是我拜託女班長為我帶一本《恆溫行李》回來馬來西亞的留言。讀過《恆溫行李》以後,突然明白世界是溫柔與傷害並進的,因經歷而心痛的同時也因心存感激而感受到暖意,繼而初步意識到了自己的慢慢長大。第二本《再說一個秘密》是我托哈曼和《學校不敢教的小說》兩本書一併給我郵寄回馬的,當時還是新書,博客來上網訂購書本也比較便宜。我花了幾乎大二第一學期的時間才看完《再說一個秘密》,短短的篇章後尾總是留著一句短小精悍的話,心靈雞湯一樣治愈生活的傷口,在活動與學業用力拉鋸撕扯的環境中存活了下來。那時候的部落格文章多少也受到他的影響,我開始在文末為自己總結,有時是一個承諾,有時是某種釋懷,小病是福,讓痊愈后的自己更為堅強。《再說一個秘密》後來被小獅妹看中借了去,她閱畢很是喜歡,我便向她推薦《恆溫行李》。
手上握著的居然是我的第三本林達陽啊,抱著有點難以置信的心情,我想像它隨著女班長的行李遠洋而來,仿佛要醞釀什麼美好的事物要我學習耐心等候。【一定要成為溫柔而勇敢的人吶。】我翻開書本,看見作者親筆在扉頁上留下的字跡和簽名,像是他慣有的,文末悄悄安置的一種啟示,更像一聲好意的叮嚀,激起我靈魂的共鳴。
親筆簽名下面是預購才有的刻章圖案,高雄是女班長求學的遠方之城,也是作者居住的城市,我小心翼翼將《青春瑣事之樹》放進背包,回家后將它和其餘的新書用透明塑料紙包好,細細撫平玻璃膠紙的時候,也深怕稍有不慎,書裡封存的,被作者用文字豢養的植物就要突然枯萎死去。據說裡面記載著許多關於十七歲,十七歲的時候的我幹嘛去了呢?當了一個不怎麼樣的班長第二年了,和其他的中學生一樣,處在為學業相互較勁的環境,擁有一些和別人不一樣的執著叛逆,喜歡一個女孩很久而沒有表明心意的年齡吧。
嘿,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妳這老朋友,在人情漸凍的時代裡,偶爾還送來幾塊恆溫的炭。我多麼希望成為恆溫的人啊,學徒般用心鑽研著如何撫平自己的傷害,期盼某天也能治愈別人。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我知道在有生之年我無法找到任何理由替自己辯解,
因為我自己即是我自己的阻礙。
噢,言語。別錯怪我借用了沉重的字眼,
卻又勞心費神地使它們看似輕鬆。
—— 辛波絲卡《在一顆小星星底下》